夏默回到病房里，刚才睡过去的他妈妈已经醒了,开口声音都是哑的,语气却很不好：“你去哪里了？”

“出去打了个电话。”

“给谁打的？季冉？”

夏默没有否认,将她扶着半坐起来,倒了杯水递过去：“润下喉吧。”

她没有接,直接一掀手,夏默一个没拿稳，哐当一声就打翻了，夏默皱了皱眉,蹲下去把玻璃碎片捡起来，他妈妈不耐烦道：“够了！会有人收拾，不用你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我要你和嘉蕊结婚！”

夏默没有听她的，把大的碎片都捡了扔进垃圾桶里才站起身，看向她：“结婚可以，但是我不会娶张嘉蕊，是不是只要对方是女人，你都会答应？”

接到夏默的电话时季冉还在赖床，没两天就过年了，自从小年夜之后他就几乎没有了工作，身边的人都回家过年去了，许成带着小宝去了美国探亲，有问他要不要一块去，季冉想了想自己这么跑过去也是夏家人添堵就说算了，于是最后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留了下来，成天在公寓里吃外卖昏天黑地的睡觉补眠。

原本迷迷糊糊的季冉在听到夏默说在机场要回来时一下清醒了过来，不确定地问他：“你现在……回来？”

“你是一个人在那边吧，我去陪你过年。”前两天就听到他抱怨一个人过年好凄惨，所以夏默没有多犹豫就定了回去的机票，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听他这两天说话有些闷闷不乐的，到底是没忍住上机之前先跟他说了。

“你妈妈不用做手术吗？”

“还不急，我就回去两天再过来。”夏默笑着道。

“两天啊……飞机来飞机去的好辛苦。”

“我去陪你过年不好吗？别那么多废话了，你要是高兴明天来机场接我吧。”

季冉当然是高兴的，挂断电话一下来了精神，三两下爬起来洗漱过后就开始打扫公寓的卫生，这两天连清洁工阿姨都回去过年了，只能他自己亲自动手，大少爷虽然养尊处优，但这些年一个人生活基本的家务能力还是有的，忙活了一个早上还确实都收拾干净了，然后换了身低调不起眼的羽绒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就出了门，上超市解决午饭顺便买年货。

过年之前的超市里很热闹，各种年货简直是眼花缭乱，季冉第一次自己买这些东西，不知道要怎么挑，又不好找人问怕被认出来，干脆就看什么顺眼就扔什么进推车里，哼着歌一个货柜一个货柜的扫货，心情好得不得了。

排队付账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夏默，季冉有些意外，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飞机上？接起来，那边的人声音有些疲惫，与他解释，他本来要登机了，医院打电话来，说他妈妈突然又病情恶化进了手术室抢救，他只能又回了去，一直等到刚刚手术才结束。

“我可能去不了了……”

“哦……”

“……对不起。”

季冉突然就有些烦躁，这些日子他已经听了太多次夏默说对不起，虽然知道不该苛责他，但给了希望又失望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算了算了，来不了就来不了吧，你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回来吧。”

“小冉。”

“嗯？”

“我爱你。”

“……”季冉愣了一下又被他给逗乐了：“可以了你，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我真心说的。”

“下次当面说吧。”

电话挂断之后原本兴高采烈的人顿时就蔫了，对着一车子的东西也没了买的，走出超市的时候依旧是两手空空，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拖家带口成群的陌生人，他站在寒风里，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只觉得失落无比。

电话又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呆愣了一下，才在铃声催促中接起：“妈……”

“小冉啊，好久没打电话回来了，今年过年又不回家吗？”

听到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冉突然就鼻子有些酸：“工作忙……”

“哪里有那么多工作好忙的，”妈妈的语气又是担忧又是无奈：“傻小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家啊？”

季冉低下了头，沉默半晌，说道：“下次吧，下次一定会回去。”

挂断电话，季冉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是滋味，转身准备走，有两个小姑娘跟上来，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季冉，可不可以签名。

季冉没有拒绝，示意她们小声一点别让其他人发现了，接了笔过来给她们在本子上签上了名字。

“小冉，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们都支持你的。”

季冉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向面前说话的小姑娘，对方笑了笑，又添上一句：“夏老板人很不错哦，小冉加油。”

一直到小姑娘们拿了签名高高兴兴地走了，季冉还有些呆愣，最后又自嘲笑了笑，看吧，还是有人支持他们的，他还不算太凄惨。

“你都喝第几杯了？还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