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魔教，杀了我弟弟。”

“在暗营里，为了争夺那最后的一块粮饼，弟弟他....”她声音哽咽了一下，继而道，“他死了。”

他将那最后活下去的希望给了她。

她杀死他的时候，他脸上几乎是带着笑的。

“姐姐要好好活下去....”

杀死他的那一刻，夜颜便决定了，她会为弟弟报仇。

“是你们...逼死了他。”

当时夜颜迫不得已杀死了弟弟，那种痛，这么多年了，一直深埋在心底，日日夜夜折磨着她，那恨越值越深，她痛苦难耐，她却不敢对旁人去说，甚至不敢为他痛痛快快哭一场。

而如今...这些话，她终于说出来了。

暗营训练残酷，多少人在里面不得不手足相残，有时候可能只是为了一块饼一口水，进去的人，只有十分之一能活下来。这样的残酷训练让那些影卫出来之后都成了没有感情的利刃。

暗营那地方，就是将人身上的人性一点点磨去，只剩下作为一把利刃的锋利。那地方，没有光。

而为了怕他们心生怨恨，事后报复，魔教便会用毒来控制他们。

那曼陀罗的花每月都会在肌理上盛开几分，若没有解药，待那花朵完全盛开之时，便是他们命丧黄泉之际。

“我恨你们。”

林小鱼看着夜颜，她眼中渐渐露出一点悲色。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难过，又或者其间有着些许的失望。

而一旁有人闻此便道：“纵使如此！教主却待你不薄啊！”

“你如今能有此尊贵的地位，全是教主给你的！”

“你能成为大护法，接触魔教机密，这是何等的信任，你却用教主给予你的东西，背叛了教主！还让魔教历代教主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闻此，夜颜看了看林小鱼。

她面上带了些悲色，此刻又渐渐显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

“她是待我不薄....”

她忽而变得急声厉色起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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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待我不薄却连这曼陀罗的解药都不愿意给我！”

“她信任我...却还要用着曼陀罗的毒来控制着我....让我做她手中的一条狗....”

她面上的神色忽而便悲戚起来。

她看着林小鱼，眼眸中却渐渐露出了一抹歇斯底里的悲愤。

“我恨你。”

那曼陀罗的毒.药就好似一根刺，一直扎在她心底。

随时...她都处于丧命的危险。

无论她做的再多，若这人那天不想给她解药了，她便会死。

她这么多年，一直都...胆战心惊。

这一句话，让林小鱼眼眸微怔。

她只觉得心中微微一刺。

那言语仿佛化作了一把小刀，在她的心口上极轻地刺了一刀。

那极其轻微的痛，让她不由得怔住了。

夜颜在原主伽若身边服侍了十几年。

她跟着林小鱼，也有七年。

她从暗营出来时，她才十三岁，她武功虽不如旁人，但是极其会处理内务，那些人便将她派到了她身边，给她当个贴身服侍的丫头。

这十几年来，风风雨雨，魔教的内乱、中原武林的进犯，她都陪在她身边。

她一步步从贴身丫头，成了魔教的护法，再然后成了大护法，代替教主处理教务。

伽若对她极为信任，或许在她心中，她早已是除了伽月和丁婆婆以外，最信任的人。

而林小鱼...

这七年的陪伴，夜颜对她七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无法将她当作单纯的剧情人物。

她是她这七年里，一点一点让她心中填满暖意的人，她和丁婆婆都是。

她记得她微笑着对她说的一字一句。

她说：“我定然不辜负教主的信任。”

她从未想过，这人...竟然是恨她的。

看着她，林小鱼忽而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她不知道，她应该将夜颜当作什么来看。

她也不知道，这数十年的陪伴，对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

一个人当真能恐怖到如此地步么....

为了仇恨，能将自己伪装十几年....

夜颜看着她，眼中悲戚之色愈浓。

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模样道：“教主....”

“夜颜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我死而无憾。”

“魔教不许教中女子与外私通，我做了。”她扬了扬头颅，高傲地却不似一个即将死去的囚犯，而似是一个即将步入战场的战士。

“只是那个男人，也太没用了。”

魔教来人时候，他却跑了。

她告诉了他那么多消息，他如今用完了她，便将她丢弃了。

亏得她还有那么一刻当真以为，他会带她走。

果然，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真情。

全都是假的。

“你杀了我吧。”

她看着林小鱼，笑了笑。

但是她眼中却流下了一行泪。

“夜颜...辜负了教主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