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铁成说完,一旁的王行本补充道:“下官曾派人于灵漳河中打捞,终是一无所获。”
众人听了,皆唏嘘不已。徐铁成一摆手道:“此事已过,不提也罢!便宴设于后堂,请诸位去后堂吧……”
午饭后,李智云他们从徐县令家中出来,在回驿馆的路上,宇文歆还在感慨徐夫人之事。李智云道:“宇文将军,您识得这位徐夫人吗?”宇文歆道:“未将与徐铁成乃聊城同乡。徐夫人乃是郡守独女,容貌美丽,天资聪颖。徐铁成也是世家子弟,两家是世交,逐乃联姻。两人婚后恩爱异常,一度成为街衢美谈。不想徐夫人却横遭不测,殊为可叹!……”
时间尚早,李智云想顺便去逛逛街市,便领着众人来到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他发现宇文歆所言不虚,夏县确实很富裕。这几年由于战乱不断,许多地方的百姓生活困苦。他走过许多城镇,发现那儿不少百姓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衣服也以麻衣为主,着绫罗绸缎者甚少,而这儿的人们脸色都很健康,看来吃的很有营养,服饰上也以丝绸面料为主。街上人来人往,男人手提油粮米面,女人怀抱绫罗布绢,孩童手拿风车糖饼,一片富足安逸的景象。
他们逛了一会儿,天气炎热,街旁正好有一座茶棚。李智云道:“我们进去坐坐,喝碗茶吧。”
大伙儿进了茶棚,各寻座位坐了下来。李智云正喝着大碗茶,突然发现街上走过来一疯癫的男子。此人虽然披头散发,浑身污秽不堪,但皮肤白皙,像个读书人。他身后跟着一群顽童,一边叫骂着疯子,一边拾土坷垃扔他。书生似乎无知无觉,只是踉跄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念叼着什么……
疯癫男子走过去之后,李智云发现与他同桌的几个陌生人,刚才指点着疯癫男子,低声说着什么,便放下茶碗,对坐在他旁边的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道:“老伯,刚才那人像个书生,怎么会疯癫了呢?”
“小哥,你有所不知。”老者道,“他娘子半年前到阴华山上的寺庙进香,一去不回。他思念娘子,就此疯癫了。”
又是一桩失踪案,又是去寺庙进香。李智云联想到从周深身上找到的那只木雕。这两宗失踪案和一件凶杀案,皆跟寺庙有某种关联。看来,明日他要上一趟阴华山了……
李智云回到驿馆后,张正向他禀道:“王爷,我询问了周深的妻子,周深是那日初更时分从家里出走的,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李智云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客房。
他坐到案几旁,从衣袖中取出那张纸绢,展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一首诗:
后羿神弓无重箭,灵山福地有洞天;
心有山海静无边,重玄忘遣妙法门;
机缘冥冥多巧合,天也难测渺渺生。
他读了两遍,这就是一首诗,似乎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他放下纸绢,陷入了沉思。
据王行本说,周深是库曹。大唐的县级官员,只有县令、县丞和县尉是有品秩的官员,其他都是不入流的小官,被称为流外。流外的官职共分九等,可见,这种不入流的小官还是挺多的。李智云不知道库曹属于流外几等,但他知道,库曹是管理府仓的。在古代,藏钱的地方叫作“府”,藏粮食的地方叫作“仓”。所以,库曹大约相当于后世的银行行长兼粮食局长,还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
晚上,李智云迟迟未睡,对烛沉思,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又过了一遍。他到夏县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就发现了两桩失踪案和一桩凶杀案。看来,夏县的水还是很深的。水深必藏妖龙,然而,这只妖龙藏在哪儿呢?
英姑端着一只花瓷碗走了进来,将碗放在案几上,道:“王爷,我看你晚上吃得不多,就给您熬了碗莲子羹,你趁热喝了吧。”因为中午喝多了酒,他晚饭没吃几口,这会儿闻到莲子羹的香味,确实感到有些饿了。他道谢后,端起花瓷碗,用汤勺大口地吃了起来。坐在一旁的英姑见他吃得香,高兴地笑了……
徐铁成听说李智云要上阴华山,因为自己有公务要处理,不能相陪,就派了主簿洪募然来给他当向导。洪主簿大约二十七八岁,穿着一件青色长袍,从面相上看,是个忠厚和气之人。
李智云带上英姑、张正、蔡虎和刀疤脸,跟着洪主薄出发了。他们出了县城北门,行不多远,就看见前方有几座崚嶒的山峰拔地而起,山势岖嵚,林木茂盛。洪主簿用手一指道:“那便是阴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