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你找我何事?”
云游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乃一云游僧,来到宝刹,欲借住一宿。”
“既是云游僧,且随我来吧。”主持将他领到后院的一排房舍前,推开一间屋门道:“这间净室你且住下,饭堂就在对面,饿了自去吃斋饭。”云游僧连忙道谢。主持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云游僧进屋一瞧,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榻,一张矮桌和几只板凳,床榻上放着一床被褥。
他住下来后,发现这座院子很安静,很少有人走动。他只是在吃斋饭的时候,碰到过一些僧人。斋饭时间一过,那些僧人就像钻进地缝里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整个院子里,只有一名身穿短衫裤的役僧在伙房里忙碌着。
云游僧想,这座寺庙的僧人,大概另有住处。但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也不能到处乱闯,只能呆在这座院子里。日落时分,那名役僧从院子外面挑水回来。大概是因为水桶太重了,他迈步不稳,脚步有些踉踉跄跄。
云游僧连忙跑过去,道:“师父,我来吧!”说罢接过担子,在对方的指引下,将水桶挑进厨房,倒入一只水缸里。这只水缸很大,两桶水倒下去后,水缸只盛了一小半,估计还要再挑个两三趟,才能将水缸盛满。帮人帮到底。云游僧决定帮对方把水缸挑满,便道:“师父,水源在哪里?”
“出院子直走,一里地外有一处山泉。”
云游僧挑了几趟后,将水缸盛满了。他将水桶和扁担放到墙角,接过役僧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道:“师父,我看你已年迈,怎么还做如此重活?”
“唉,主持分派,谁敢不做?这庙里三四十人,每日吃水都由我一人挑负,甚感吃力。”役僧苦着脸道,随后又问,“你来自何处?”
“宝山寺。”
“宝山寺在哪?”
“离此地一千多里。”
“恁远?怪道没听说过。”役僧道,“你这人倒挺灵俐。你如此帮我,我自不会亏待于你,你且随我来。”役僧说罢,將对方拉出厨房,来到一间净室。
云游僧走进房间一瞅,役僧住的这间屋子陈设也很简单,与自己住的那间相差不多。役僧从佛龛上端来两碟时令果品放在桌子上,又变戏法似的端来几钵菜肴,虽是素食,但都是美味。他一边往桌上摆放碗筷,一边招呼对方坐下。
“如此美味,岂能无佐餐之物?你等一等。”云游僧说罢,转身出去了。须臾,他拿来一只硕大的葫芦,亮给对方看。
“这里面装的啥?”
“你闻闻,香不香?”云游僧说罢,揭开塞子,将葫芦嘴递到对方鼻子下面。
役僧皱了皱鼻子道:“出家之人,岂可饮酒?”
“嘘——!”云游僧将食指竖在嘴边,低声道:“这院子里只有你我,将门插上,谁人知晓?”说罢走过去插上门,回来坐到桌子旁,给对方碗里斟酒。役僧劳累了一天,也想喝几口解解乏,就没有阻止。
两人边喝边聊,役僧不知不觉间喝了两大碗,已有七八分醉意。云游僧道:“师父,我听说后日县令要办斋会,山上僧人都要下山,这里面有何玄机?”
役僧看了看房门,低声道:“你且将耳朵递过来,我说与你听。”云游僧连忙将耳朵伸了过去,役僧将嘴贴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起来。
当晚二更时分,在隆兴寺通往莲花禅寺的石径上,行走着两名僧人,一名是身体强壮的隆兴寺主持高昙晟,另一名是身体瘦弱、提着灯笼的杂役。杂役亦步亦趋地跟在高昙晟身旁,为他照着亮。
两人行至莲花禅寺大门前停下,高昙晟对杂役道:“你回去吧,今晚就不要来接我了。”杂役合掌说了声“是”,转身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