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骑在高大健壮的烟柳骢上,张易之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在这一刻,他的心情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当他出的时候,朝堂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斗,鹿死谁手,对于百官,对于街上的每一个百姓,甚至对于整个大周朝廷的走向,都紧密相关。当然,对于他张易之本人,更是生死攸关。这事情不论成败,很快他张易之的名字都要被牵扯进去,可以说,他赌上了全部。
张府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张易之此刻的心情,他们都在为老太君的回归而准备着。老人家虽然性格和蔼,在有些事情上却是极为严厉的。没有谁愿意成为老太君回来之后,第一把火的火种。
张易之的身后,是一辆马车,紧随张易之。
其实,以烟柳骢的度,赶到孟津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的事情,不过由于有这辆马车随行,张易之倒也没有加。如今这时节,春寒已经渐渐减弱,大地也在这天色的渐渐转暖之中获得了不小的生机,这让这次出门变得更像是一次旅行。
老家人听着前面张易之哼着的那不知名的小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什么爱你念你一万年不变之类的,对于他这样一个老人家来说,实在是听得汗颜。
一路上无话,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洛阳和孟津交界的路口。这里是每一次臧氏前往老家定州交接的地点。每一次,当臧氏要出来的时候,张易之就必须要先将她送到这里,然后再由定州的人将她接走。同样的,臧氏从定州回来的时候,张易之也要在这里接人。
当张易之他们到达的时候,臧氏的车马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一次,护送臧氏回家的,是定州张氏本族的一位执事,叫做张才,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看起来倒也精明干练。张易之和这位张才见过几次面,总体上来说,印象不好。这是因为张易之觉得,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总带着一种轻蔑。不管如何,张易之总是张家本家二房的长子,虽然母亲臧氏只是平妻,却也不是他这种下人比得了的,所以张易之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一次,两个人再次相遇,虽然并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愉快的交流,张才将臧氏交给张易之以后,便头也不回地上马而去,根本就没有往张易之身上多看一眼。
张易之倒也不在意,转向了臧氏,道:大人一路辛苦了吧?
臧氏今年其实只有三十八岁,不过由于丈夫死得早,她一个人抛头露面地做着做那,终于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自己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看起来大约四十四五岁的样子。她的面容端正,依稀可见昔日的俏丽,但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却让这种仅存的风韵变得模糊。
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臧氏说道:没什么,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又满心疑惑地问道:你今日怎么弄了辆马车来?
张易之知道这事一时半会也难以解释清楚,便含含糊糊地说道:大人回家再说吧!
臧氏看了看旁边的一众下人,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也随我坐车吧,我有点话要和你说!
张易之早就看出臧氏有心事,闻言便点点头,随着臧氏上了马车。
不一会,车子便徐徐地动了。
张易之静静地坐在臧氏的对面,等着这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母亲开口。而他对面的臧氏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面色有点红,带着点罕见的窘迫。这让张易之有点奇怪,这完全不像一个母亲面对儿子时候的神态。
张易之知道,臧氏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出口。为了不让臧氏更加着急,张易之只是静静地等着,并没有出口问。
五郎啊,你们兄弟也不小了吧?带着点嗫嚅,臧氏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