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启奏陛下。方才合宫县尉来俊臣所言,皆,皆是——段简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极其猛烈的跳动,一向风度翩翩,谈吐风雅的他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嗯——就在此时,来俊臣回过头来,给了段简一个阴森森的眼神。
段简吓了一跳,脑海里仅存的一点挣扎顿时烟消云散,他心中只留下了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我不要落在这个魔头的手上!
来俊臣所言,皆是实情!段简低下头,紧闭上眼睛,一口气喝道。这几个字说完,他像是虚脱了一般,顿时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有身体上的那种小小的起伏还在提醒着大家,此人还活着。
也不知是第几次,大殿之内再次出一阵轰然之声。
虽然,这朝堂里面的很多人若是遇上段简一样的事情,也会做出段简一样的抉择,但这并不影响此刻他们对段简的极度鄙夷。甚至,越是胆怯,越是无能的人就越是需要通过嘲笑别人来掩盖自己的懦弱。
很久,自从武则天践祚以来,朝堂之上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屡次失控了。嘲笑过后,众人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王循和武则天。大家都在等着王循的反击和武则天的裁决。
其实,大家都知道,单是这件事情,即使坐实了,也无法除掉来俊臣,甚至都很难把他从合宫县尉的位置上拉下来。想当初,凭着来俊臣贪污受贿的数字,都足够他死好几次的了,武则天却只是将他削职而已,并且在短短的几个月后又重新起用。如今这件事情,比起当初的大罪来,简直微不足道,自然不可能让他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听见段简的话,王循脸上绽出了一种愤怒的绯红。在这一刻,他下定决心,自己的妹妹以后即使是出家为尼或者是一辈子跟随在他的身边,都不能让她回到段简的身边。这样的男人是没有救药的,他今天可以出卖妻子第一次,明天就可以出卖第二第三次
陛下!
随着王循的一声断喝,大殿内嘈杂的声音很快消散,只有嗡嗡的回音兀自在空气中飘荡。
微臣这里有一份臣妹亲笔手书的控诉状,控诉来俊臣强抢人妻的罪行!说着,王循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来,高高举过头顶。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拿出这件物什来,因为一旦他的妹妹把因为这种事情把状告到了御前,不管有理没理,名声是好不了了。以后除非遇见那种根本不把天下的流言蜚语当回事的男人,想要再结良缘,实在是难之又难。
这份状纸是王氏主动写了交给王循的。而且她嘱咐王循,一定要递交上去,言语之间,有着一种对于风言风语视若等闲的从容。这让王循很是摸不着头脑,他很难相信一向注重脸面的妹妹为何会在这倏忽之间生出如斯豁达,但他还是收下了诉状。
武则天从宦者的手中接过诉状,看了一阵,武则天随手将它往轻轻举起。上官婉儿会意,走过去接了过来。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夫妻之间各执一词,朕也无法决断。不过,看起来你们夫妇之间的情谊已经是走到尽头了,这样吧,朕今日便做主,让段简来俊臣和王氏分别和离。以后,尔等二人不得再纠缠王氏,尔等可明白了?
明白了?对于武则天的和稀泥,段简和来俊臣有着不同的心思,却都只能低下头去表示自己的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