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讪讪地一笑,有些窘迫。王循占着说话的机会,他说不出想说的话的时候,他如鲠在喉,感觉不吐不快。现在,王循给他说话机会,他又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了。
王循笑了笑,道:五郎不必拘谨,你就当在自己家里好了,有话直说!
张易之略略有些嗫嚅,道:王兄你也知道的,我家中就一个老母,年纪大了,早就有了含饴弄孙的心思。现在,小弟又没有——
王循的脸色顿时变了,打断道:不对吧,我早就听说五郎身边,有好几位出色的美人儿,一个个对五郎都是情深意重。甚至有人说,她们每一个,都曾和五郎有过一段生死相依的感情。难道,她们都不愿为五郎传宗接代吗?
张易之苦笑道:这不一样。王兄你应该知道,老人家最看重的,便是血脉。庶孙虽然也是亲孙子,总不必过嫡孙。小弟家中若是正位一直这样虚悬下去,老人家就算是有了满地的儿孙,心下也会一直悬着。这,就是咱们为人儿女的不孝了!
王循的眼神闪烁不定。说实在的,他很欣赏张易之,若是没有他那个兄弟,即使张易之出身微寒,他也愿意力排众议,把妹妹许配给张易之。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实就是,不论张易之怎样说,他都不可能在现在这种时机,将妹妹交给张易之。
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我知道张易之一片拳拳孝心,可表日月。可是,我王循昔日说出的话,也无法反悔。再说,令堂虽然也是我王循的长辈,我却不能因为她的快意,而把家族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五郎,你能理解吗?
张易之无言。王循的拒绝虽然无比严酷,但也是事实。张易之不喜欢,也只能接受。张易之有自己的立场,王循也有自己的立场。这种事情,谁都没有错,张易之完全找不出任何言语来指责王循。
忍着迅涌上心头的失望,张易之咬咬牙,点头道:王兄所说,都是实情。既然如此,先告辞了,待我完成了昔日和王兄的约定,再来拜会吧!
王循微微一笑,道:不急!五郎难道,就不想去见见舍妹?
张易之一愕。
王循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去吧,去吧!你不必担心舍妹生你的气。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她见得多了,她就算对于有所不满,终究是我太原王氏的儿女,岂会没有那么一点必要的心胸!
说到这里,他的眼角忽然溢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压低了一点声音,道:况且,舍妹近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居然赢得了一点才女的名声。才女嘛,登门客就多了,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阻拦这些文人墨客。只不过,这些文人墨客里面,真正探讨诗词文章的有一些,更多的,依我看都是别有所图啊。五郎,你明白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易之要是再不明白,就是蠢蛋了。王雪茹相貌极为出众,又出自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大门阀,再加上还有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兄长,自然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佳偶。
所谓的诗词文章,不过是这些人编出来的借口而已,她们真正欣赏的,恐怕不是王雪茹的才学,而是她这个人本身。
擦,当初老子和我家雪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看见她除了瞎闹以外,还有其他的什么才学。现在,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名气,很可能就是这些别有用心的所谓才子,为了接近她,专门吹捧起来的!
张易之心下恼恨,向王循抱了抱拳,算是作别。然后,他迈开步子,向王雪茹的院子那边行去。王家的地形,他早已熟悉,根本无需带路,很快就来到了院子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