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帐内。
老暾欲谷一脸的平静,正拿着文房四宝,在练习书法。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长安呆过多年,走在繁华一时的长安街头,宛然一个着实佳公子,根本没有谁想得到,他居然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胡人。
这种气质,并不止因为他本身相貌清雅,更因为汉族的深厚文化积淀,将他熏陶得具备了那种特别的文人气质。当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文人。
回到突厥之后,老暾欲谷并没有丢下自己从汉人那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反而越的勤奋练习。如今的他,琴棋书画可以说样样皆精,一笔行书,拿到大周去,也可以和任何一位书法家相提并论。
满意地看着自己笔下的《滕王阁序》,老暾欲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一直觉得,《滕王阁序》乃是史上第一赋,他写了不少帖这篇文,只是因为此文的篇幅实在是太长,总是在中间的时候,出现一些写得不够满意的字,让他将这一整篇写成最好书法的愿望落空。
阙特勒走进来,看见老暾欲谷正在写字,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观看。其实,阙特勒孔武有力,却并非一个莽夫,他对于汉人的文化,也是有着一定的兴趣的。一直以来,站在来暾欲谷的旁边,看他笔走龙蛇,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受的事情,这往往还能成为他的享受。
但今天不一样。阙特勒看着老暾欲谷笔下一个个形意俱佳,龙飞凤舞的好字,正在一列一列地组合在一起,却是完全无心欣赏。眼看着这幅字还有颇长的时间才能彻底完成,他终于忍耐不住,唤道:老师——
老暾欲谷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徒儿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出声,吓了一跳,手上一抖,手中名贵的兔颖笔轻轻地划过纸面,不止把当前的这个字弄得一塌糊涂,还将前面写就的字都带到了。
阙特勒目瞪口呆,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微不足道,对于老暾欲谷来说,却是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老暾欲谷若是处罚他,他还真不能逃避。毕竟,他之所以能在在黑沙城生存下去,并且保持着特勒的身份,老暾欲谷的关系还是很大的。
而且,老暾欲谷教授他多年,在他心目中还是有着很大威势的。
老暾欲谷抬起头,有些失望地看了自己的得意弟子一眼。他之所以听见阙特勒求见,立即叫人把他引进来,非为其他,就是为了让阙特勒一起来见证一下自己最好的书法作品诞生的过程。老暾欲谷觉得,今晚就是他的书法状态最佳的时刻。
想不到,这一件迄今为止他最为满意的书法作品,会以现在这样的方式遭受摧毁。饶是老暾欲谷心机深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老脸之上这一刻也是布满了失望和遗憾。
老师,对,对不起——阙特勒期期艾艾地说道。
老暾欲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幅字半晌,浑浊的双目中,差点滴下泪水。半晌,他才艰涩地说道:不怪你!若要完成一幅绝对完美的书法,就要做好迎接任何意外的准备。现在既然出现了意外,只能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去完成这幅书法,和你无关。况且,我知道你的性格,若非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不会如此失态。你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阙特勒听得老暾欲谷不见罪于他,本来应该庆幸的,想起弋特勒的事情,心情却反而变得越的沉重。
老师,我堂兄现在在你的手上,你问过他的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