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山货并不是轻松的活，尤其是现在他去的村子越来越多，地方越来越远，有时候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回到家半夜三更更是常事。

装货的时候还要搬搬抬抬，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他自己都记不清什么时候磕的了，深怕自己账记的不对，他还专门抽时间跟着林风学习……

眼看林聪红了眼看，就要在自己面前哭鼻子，江艳无语拍了拍他的额头，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咋都不让人说完话呢！我是看着大冷天的，谁都穿着厚实的秋衣，再不济也会多穿几间保暖，你怎么就穿这么薄的一件烂秋衣？”

“林西给你定的月钱，一个月也有二两白银，这个工钱按理说也不低，你要是舍不得买成衣，可以买些布匹在村里找会做的妇人帮着做两身，还是说，钱都给你娘了？”

一个月二两白银，都赶上乔乐当夫子的月钱了，这几个月下来，别说买身新衣服，就是在村里盖个新房子都足够了。

林聪诧异的松了口气，想到江婶子的话，又不禁无奈的摇摇头，皱着斟酌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说道：“每月发月钱时，钱还没在我手里捂热，就让我娘拿走了，我也和她给我买些衣服…哎……我也没办法，她是我娘……”

林聪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哭的隐忍又哽咽，娘给家里的房子翻修了一遍，还加盖了两间，买了新的家具和被褥，弟弟和她自己也换了一身崭新又好看的细麻缎衣，而他除了这两身粗布麻衣什么也没有……

有时候他也不满的和娘闹了几次，每次迎来的不是漫骂就是棍棒殴打，自己要是太强硬了，她又开始哭闹不止，一声声“儿大不由娘”“不孝顺”说的他哑口无言。

可连江婶子都能关心他冷不冷，为什么他自己的亲娘却对他视若无睹……

眼看他哭的眼睛都肿了，江艳叹了口气，“小聪，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你这个年纪都能开始说亲了，做儿子的孝顺父母是应该的，但也不能愚孝，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和你娘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正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羽翼尚未丰满时，你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你长大了，既然你娘说的不对，你也该支棱起来了。”

古代孝大过天，他们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灌输都是孝顺父母，不管是读书人还是这些赤脚在田野的农村，都是把孝顺父母放在第一位。

就像之前的林家几兄弟，原身对他们非打即骂，不让吃饭就不敢吃，不让说话就不敢说，也不管原身对不对，只要她想干嘛，林家几兄弟心里再难受再不愿意，也只能顺从。

逆来顺受已经是他们从小养成的习惯，要突然去改变是很困难的。

“一会我让陶白先把这个月的工钱支给你，你去买两身成衣，这钱你自己收好，不要让你娘拿走了，不然我怕你这个冬天还没熬过去，就冻死在那个犄角旮旯了。”

林聪点点头，这么放肆的哭了一下之后，情绪好了许多，殷红的双眼感激的看向江艳，嘶哑道：“婶婶，我不知道怎么做，我想改变，但是我又不敢反抗我娘，上次闹的严重了，还用咬舌自尽来威胁我……”

江艳：……

一个拿到钱第一时间不是买吃买喝囤积粮食而是不停买衣服修缮房子的人，她会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