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晚上,贡春树亲自到客栈中,和章秋谷一起到密采里。
坐了不多一会,辛修甫等人都已经到来,又有几个常州同乡,章秋谷不认识,互相介绍寒暄。
稍后又走进一个人来,一进房间就向主人作了一个大揖,众人觉得很是好笑。原来不是别人,就是那有名的脑残金汉良。
章秋谷不觉笑出声来。
金汉良抬头一看,见是章秋谷,心上就吃了一惊,暗想今天真是倒霉,偏偏又遇着了这个冤家。
章秋谷倡议这一席不要叫局,大家好好的聊天,若是叫了局来,有那些人参合,没法儿好好说话。
大家纷纷应和。
当下坐定之后,贡春树便取出章秋谷做的那一篇《懊恼记》来,给辛修甫、王小屏等大家传看。
辛修甫等看了一遍,一个个交口称赞,章秋谷不免谦让几句。
贡春树又把那一个手卷交给辛修甫,要请他们大家题些什么。辛修甫、王小屏等纷纷婉拒。
辛修甫说道:“我们思维不如秋谷兄敏捷,要我们当场挥毫,却是做不来的,我们还是把这个手卷带回去,慢慢的构思可好?”
贡春树拱手应允。
这一席因为没有叫局,大家谈得十分热闹。
只有金汉良一人坐在席上,没有人去理他,呆呆的听着众人讲话,却又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自己觉得很无聊。四边一看,见章秋谷的那一张草稿,众人看过之后没有收起来,还放在桌子上。
金汉良伸手取了过来,大概看了一遍,似懂非懂的,看看大家都在那高谈阔论,自己却与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便有心要显摆显摆,卖弄一下自己的才情,便闭着眼睛,摇头拍手的一边手舞足蹈,一边高声朗诵起来,因为有很多字都不认识,居然就读出很多大白字。
他这么一搅合,就把众人的话头打断,都看着金汉良暗暗的好笑。
金汉良竟然是毫无察觉。
章秋谷看着金汉良这一出,甚是好笑,便埋怨贡春树道:“今天我们这些朋友都是志趣相投的,良宵朗月,大家畅畅快快的谈风月,你干嘛要带这么个蠢货,被他搅了兴致,这样一个俗不可耐的人,难道你还要和他来往么?”
贡春树听了,也觉得有些懊悔,忽然又笑道:“他这样的混人,正好给你做一味下酒菜,比用《汉书》下酒,还强百倍呢!”
章秋谷听了,忍不住狂笑起来。
辛修甫等在旁听得分明,一个个放声大笑。
金汉良正在那里念得出神,哪里去管他们是笑的什么,也万想不到笑的就是自己,还在那里扯着嗓子念得十分得意。
众人虽然厌烦,却也只得由着他。
好不容易算是念完了,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浓浓的吐沫,抬起眼睛打量众人时,见章秋谷等还是笑容满面,心中暗想:幸而我今天显示了一下才情,他们登时就瞧得起我了。又见章秋谷今天没有开口取笑着他,心上更是欢喜。
不料这一欢喜,顿时就得意忘形,不知不觉的就本相暴露了,站起来开始手舞足蹈,打着那不三不四的官话,对众人说道:“像这样的文章,兄弟小时侯也曾读过。记得还是十九岁的时候,先生叫兄弟念了一部古文。后来又出了几个什么论题,要兄弟做什么策论,兄弟也很费了些工夫。可惜现在荒了多年,只怕做出来没有这般的顺口了。”
众人听他打着一口京腔,南腔北调的十分可笑。
好好的一个诗酒会,却出来这么一个活宝,还真是调节气氛。欲知金汉良是如何搞笑的,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