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拿来看看吧。”皇帝道。
这倒是奇了,一般有什么东西都应该由主将呈上,而且刚才方将军什么都交了,后头宫里的人正在对账入库呢,这时副将到底还藏了什么宝贝?
只见时副将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轴一样的东西,交给了廖大总管,再由廖大总管呈给了皇帝。
皇帝接过卷轴后慢慢打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眼睛都微微睁大了。
秋曦瞳伸长了脖子想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她从下往上只能看到卷轴的背面。
那卷轴看起来保存得相当好,一点磨损也没有,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
就在秋曦瞳思索的时候,时副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低沉地道:“这是麾下三十万大军的排兵布阵图,在哪个地方安排了多少人马,所用为何阵法,都标记得一清二楚,请陛下笑纳。”
马上就能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时副将真是舍得,连排兵布阵图都舍得交出去!这可是边界布兵的重中之重啊!
皇帝了解了边界的兵力是个什么水平后以后想调动他们,或者镇压他们,都好办很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将领都不会把这个交出去的原因,那些边关将士多年来戍边,只认兵符和将领,许多将领怕把手下这些人马的底细交了出去后会被上位者借机除去,所以交回兵符后总会留着这排兵布阵图,来指导新一任的主将,这样一来士兵不容易哗变,也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方将军本来心情大好,看到时副将把排兵布阵图交了出去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面上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自己的兵权都还没交呢,他这么急是想要做什么?
而且,要交也应该是自己这个主将去交,他一个副将越到他头上去这是想打自己的脸面吗?
秋曦瞳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她大气也不敢喘,只坐在位置上紧张地攒着双手。
皇帝迟迟不说话,只来来回回地看那张排兵布阵图。
屋内极其安静,就连倒酒布菜的宫女太监们都停下了各自手中的差事。
方将军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到时副将旁边,跪倒道:“臣终日在边关,时时刻刻不为黎民百姓,社稷江山着想,这布阵图本应由臣上交陛下,只是想要迟些跟兵权一起上交罢了,既然如今时副将提了这茬,那臣也就将兵权一并交出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虎符,交给了皇帝。
皇帝的眼睛犀利地扫过时副将和方将军,这倒是有意思极了,这时副将想做赵普,那他做一回宋太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秋曦瞳不懂门道,不代表其他大臣不懂,许多鄙视的眼光就落在了时副将身上。
这时副将是方将军一手带起来的,既是方将军的副将,也是方将军的学生,没想到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背后捅了方将军一刀。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念礼义仁德长大的文人,对这种行为十分不齿,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方将军更是憋了一肚子火,这兵权他可没打算这么快就交出去的,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么。
这时副将居然不声不响地来了这么一招,自己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一个小人!
皇帝拿回了兵权,又拿到了排兵布阵图,这就代表整个西部战场能够全权在握了,特别是现在草原部落这个心腹大患已经除去,以后再也不会有西戎进犯了。
如今西部的威胁去除,漠北又整日龟缩不出,东靠大海,南蛮跟中原有大山做屏障,他们也根本没心思进犯中原,自己那几个小部落每天还打不过来呢。
中原现在一切太平,外部无战事,内部也十分和平,真是盛世的征兆啊!
见他们二人跪在下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皇上主动道:“行了,我中原有你们这些猛将,才能让我们在城内高枕无忧啊!时爱卿的忠心不二朕今日是体会到了,方爱卿更是一柱擎天,我中原的栋梁之材啊!”
时副将起身的时候面色如常,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也不去看那些射过来的目光。
他从容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方将军暗暗瞪了他几眼,也坐回了自己那里,本来还意气风发的他,此刻看起来颇有些颓丧,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跟时副将热火朝天地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