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威逼。
你阿迦松不是担心我带兵进入巴克斯帝国境内吗?
那你要是不乖乖出城到我军营里来,我就带兵攻打巴克斯……看你出不出来!
在自家大营里,围着一群梅腾海姆勐男,还有温蒂的卫队在身边,李昂就不信阿迦松还能刺杀自己!
于是,部队停在了七岔要塞东边一里地的位置,克洛泽带着领主大人的吩咐,去七岔要塞找阿迦松的麻烦去了。
“你是说,李昂伯爵要请我吃饭?在他的军营里?”
阿迦松见到克洛泽以后显得很惊奇——啥情况啊?李昂不是应该受了重伤吗,这才一天而已啊!
自己亲手捅的自己知道,那种伤就算没死,少说也必须躺上一两个月的!
这就能请自己吃饭了?
这肯定是在蒙骗自己吧……
看这样子,李昂确实是死了,要不然以他的本事不至于使出这种拙劣的骗术,而且他要是真没什么事儿的话,应该会亲自露面的。
“我家大人说了,你要是不去我们军营里吃饭,他就直接挥军进攻巴克斯帝国……七岔要塞就留给你养老,反正你也不敢出来!”
克洛泽戴着头盔,瓮声瓮气的把领主大人的话说完,然后转身就打算回去了。
阿迦松是认识克洛泽的,这个瓮声瓮气的粗豪声音就是当初在白鹿堡城下,问李昂要杀掉哪个总督的那个壮士。
所以这会儿阿迦松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能一起出生入死深入敌营的手下,肯定对李昂忠心耿耿,看来是因为李昂死了,这个壮士是来这里为主君报仇的……
“等等!你先别走……”
阿迦松叫住了克洛泽,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一剑砍在身旁的城墙上。
火花飞溅,剑刃从中间折断,断成了两截。
“将军!”
城墙上的士兵们惊恐的喊着。
但阿迦松只是沉默的挥手,让他们退去,随后将两截断剑重新装进了剑鞘,吩咐士兵递给克洛泽。
“这是我的佩剑……是我昨天朝李昂伯爵出手的剑。它现在应该陪在李昂伯爵身边,算是我的随礼和歉意吧。”
阿迦松说得很平静,现在他心里已经不纠结了,如果是以不名誉的方式杀死了一个可敬的对手,那么凶器和凶手都应该为其陪葬,这是潘德大陆的惯例。
阿迦松回头,从城墙上远远的看了一眼南方。
那是他深爱的祖国。
而他今天,要告别了。
如果李昂死了,阿迦松根本就不担心烈狮王国的部队入侵——他相信马略皇帝一定能击溃除李昂之外的任何敌人。
而且,除了李昂以外,别的人就算取得一时的胜利,也无法让巴克斯人民屈服。
只有李昂。
皇帝陛下和巴克斯的人民都受了李昂的恩惠,陛下也曾视李昂为对等的对手,但其他人,从来就不在陛下眼中。
“我会赴宴的,今晚就去。”
阿迦松对克洛泽说道。
克洛泽倒是没多想,接过那柄断剑点头离开了。
领主大人既然平安无事,还能一路在马车上搞得摇摇晃晃的,克洛泽当然对阿迦松就不会有太大的敌意。
毕竟对于梅腾海姆人而言,战阵受伤是家常便饭,领主大人以前也出生入死受伤颇多,不是个矫情的人。
李昂大人请客吃饭,客人随个礼,这也是正常往来,克洛泽觉得这差事已经妥了,大概没啥问题。
于是他就这么返回军营汇报了。
但李昂拿着阿迦松的断剑,有些发愣。
他可不是克洛泽这种粗人,他知道一个将军把剑折断后送给敌人意味着什么……
打仗的时候砍断是正常的,但不打仗的时候将其主动折断,却有着非同一般意义——这代表着决死一战,而且是自认必死之战!
将断成两截的剑送给敌人,是要在祭奠敌人的同时,也祭奠自己!
‘剑在人在’在很多时候都不是一句口号,尤其是对于一个领军作战的将军而言。
除非自知必死,否则绝不会这么做的。
阿迦松……要和我死战?
而且还约在了今晚?
他的部队应该不多……他是要故意寻死吗?
李昂可不认为阿迦松能打赢自己的大军,就算是夜袭也不可能——他的亲卫队是里萨迪兰和温蒂带领的诺多游侠,不主动搞夜袭就不错了,整个大陆,能在夜里偷袭诺多的部队肯定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
虽然里萨迪兰还没回来,但温蒂作为卫队长是很靠谱的,她比猫科动物还要敏锐,再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但阿迦松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他要是不想理会自己进军巴克斯的威胁,那完全可以不回应啊,留在七岔要塞里是没什么人愿意去攻打他的,这样反而能牵制烈狮王国更多的部队。
他为什么一定要螳臂当车发起挑战?而且还用上了这种自认必死的仪式?
为了阻止自己跨过萨瓦河吗?
但他肯定知道挡不住的啊……
再说,他这么做还不如到萨瓦河另一边去守住桥头呢。
阿迦松可是出色的名将,不至于蠢到非要用死战来感动他自己吧?
你死了也起不到任何实际作用啊……
没搞懂的李昂决定亲自上门去问个明白——他虽然打算报复阿迦松,但却并不打算弄死他啊……
阿迦松是马略皇帝最信任的将军,如果他死在自己手里,那自己可就很难和巴克斯帝国结盟了。
于是,心存死志满脸坚毅的阿迦松,在城头上亲眼看到了李昂骑着马走向七岔要塞,然后在要塞东门外近两百米的地方下了马。
“阿迦松!出来说话!”
李昂的嗓门挺大的。
阿迦松将军脑瓜子嗡的一下,坚毅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整个人又开始恍忽了。
因为就在昨天,李昂也是这样举着旗帜骑着马往七岔要塞而来,也是这样在东门外下了马,就连喊的话也同样是‘阿迦松,出来说话’,嗓门也同样那么大……
阿迦松将军现在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昨天?
要不然谁家重伤员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喊话?两百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满脑子困惑的阿迦松,也像昨天一样下了城墙,像昨天一样站到了城门外,像昨天一样无比恍忽的看着李昂朝他走过来。
但东门外血迹还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了剑。
这不是昨天……
阿迦松叹了口气,看向李昂:“李昂阁下,你的伤……没事了?你……又要劝降吗?”
“劝个屁啊!我特么就是专门来捅你一剑的!”
李昂大概也有点昨日重现的感觉,但这次他不打算让阿迦松说什么了,上前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刺出一剑,就像阿迦松当时捅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