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钟泠所料,是二房姨娘所生的小姐。
院子里,以钟泽为首的侍卫提刀拦住了那女孩儿的去路。
假山凉亭里,魏离挑眉,冷冷一笑:“钟泠,你猜,这姑娘能不能进得去?”
钟泠笑了。
“怎么可能?你没看到护卫已经把她拦在门外了么?”
魏离挽起袖子,凭栏而立。
“赌不赌?”她咧嘴坏笑,“赌她能进得去,并且安信王不会对她负责。”
钟泠欲言又止。
“赌。”她也笑,“若是我你输了,你就去给我把发电机造出来。”
“发电机变压器和充电器都给你整出来,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一想到你那四十分水平的物理,确实是不太敢用哈。”
*
坐在屋子里的钟渊借着微弱月光看向窗外,远远看见趴在凉亭栏杆旁、双手托腮看好戏的魏离。
他挥了挥手,一件外袍挂在了窗户上,挡住了魏离好奇的视线。
“钟泽,把人放进来吧。”
钟泠看到那姑娘提着裙子,只身一人走近院子,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他又不会损失什么。”魏离耸耸肩,看向她,笑意盎然,“就算他提起裤子不认人,吴家也只会觉得这是家丑,不可外扬的那种。”
钟泠看着钟渊所在屋子的门缓缓关上,叹了口气:“也是,这世道终归是对女子更苛刻些。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这姑娘会背一辈子不知检点的骂名,而对安信王却没有多大影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姑娘被钟渊从窗户扔了出来。
衣不蔽体的那种。
钟泠惊讶:“怎么这么快?”
“扑通——”
女孩儿落水。
女孩儿落水的那重重一击,直接打碎了魏离这半个月来看待钟渊时自带的粉红滤镜。
坐在凉亭里优哉游哉的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山去。
魏离甩掉外袍和鞋,摸黑跳入水中,钟泠站在岸上,喝退围观众人。
“三姑娘赏鱼落水,尔等还不速速下水救人?”
水中,那姑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魏离,扯着她不住挣扎下沉。
“绳子呢?”钟泠看着不断下沉的魏离,有些抓狂,“你们快去取绳子来。”
屋子里,钟渊负手闲闲站着,兴致勃勃地看着水中这一出好戏。
他身着墨绿色常服,披散长发被晚风轻轻拂起。衣裳上金线绣着的麒麟张牙舞爪,气势逼人。
魏离好不容易勾住了那姑娘的脖子,带着她向岸边游去。
好不容易上了岸,魏离把外袍披在了那姑娘身上,她接过钟泠手里的帕子,擦去那姑娘脸上被水淋花了的妆容。
露出一张肤色暗沉蜡黄却年轻的面庞。
那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浑身湿透,稚嫩曲线一览无余。她似受惊小鹿一般看着岸上的男男女女,魏离弯腰,替穿好她随意披在肩上的衣裳。
顺带挡住了众人视线。
“姐姐在呢,别怕。”
屋里,钟渊慢步踱出,站在了两人身前。
那姑娘吓得躲在了魏离身后。
魏离挡住了她。
炎炎三伏天,就算是夜晚也闷热得很。汗水混着池水,将她的衣裳黏在身上。她撩开鬓边湿漉漉碎发,直视着钟渊。
“本官倒不知魏姑娘有这么爱管闲事。”
魏离披上钟泠递来的衣裳,冷冷瞥他一眼:“她想爬你床,我管不着;你把她扔出来,我也管不着。但我不能容忍一个女孩儿衣不蔽体地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魏姑娘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钟渊走近她,俯下身子,乌黑长发滑落。他凑在她耳边低语,勾唇微笑,笑意里竟显出几分妖孽来,“无论是那个冒牌的十殿下,还是你私藏堪舆图,那可都是掉脑袋的死罪。”
“比如,你那个朋友顶替了安阳公主这件事,依照我朝律法,当斩。”
“再比如你私藏堪舆图……”
魏离抬头,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过河拆桥是吧?”
龙涎香气息搅得她心烦意乱,温热气息吐在她的耳垂上,激起她心底一股无名怒火。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他有病。
威胁她就威胁她呗,有必要离得这么近么?
魏离向后挪了挪,企图离他远一些。
“别跑啊。”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状似亲昵,“刚刚不是挺嚣张的么?”
声音不算大,但围观群众恰好都能听见。
魏离冲着他笑笑,低头,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钟渊吃痛松手,魏离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随后拉起钟泠和吴家三姑娘撒丫子就跑。
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揉了揉手腕上留下的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望着目瞪口呆的钟泽微微一笑。
“今晚送十殿下出城后,你们找个借口把魏离关入牢中。”他凝神望着三个姑娘远去的背影,眉心紧缩,“本来就是各方势力捉拿的对象,今儿又这么闹腾,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对她不利。”
“这……殿下,今日在城郊别院里抓到的那几个人,查不查?”
“查,自然是要查的。福锦阁里抓到的那些伙计,一并提出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