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几个月,我便要及笄了。
阿诺哥哥和公子都没办过冠礼,可他们却决计给我办一场。
这几日,过了午时阿诺哥哥都会去拜访杨大姐,讨教笄礼该有的礼节和物什,细细记了一长串。
杨大姐虽然是从商的,但她从前也是秀才家的女儿,幼时的教养礼仪也还记得,每次她回忆起从前,面上总是如染了朝霞般灿烂,似重现了昔日盛景风光。
“小铃儿,及笄后便是大姑娘了,可以许配人家了。”她上前抚了抚我的头发,甚是爱怜,“我刚及笄不满二月爹娘就给许配了人家,可惜呀,夫君去的早,我也未曾和他留下一儿半女,”她终是回过神,咧嘴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铃儿这样乖巧伶俐,相貌灵秀,以后定是能觅得如意良人的。”
“觅得如意良人?”我有些犯迷糊,可我不认识谁啊,如何觅得。
于是转头问阿诺哥哥:“你和公子可有心仪人选了?可想好何日给我定亲了?”
他木木的提着笔,抬头硬想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反问道:“怎么……怎么是我们给你定呢?”
“不是姻缘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你们是我长兄,自然由你们定啊,”我拉住杨大姐,“杨大姐家不也是爹娘做的主么?”
杨大姐伸手拍了拍我的小臂,轻声问:“那小铃儿,有没有心仪之人呢?虽说男女间不可有私情,但咱们这地儿,没这么多破规矩。若是看中了,心悦于谁,只管让媒人上门来提亲合字就是了。”
阿诺哥哥点点头:“就是啊,铃儿自己如何想才是重要的。你日日走街串巷,就没遇上欢喜之人?”他说罢微微皱起眉,嘴角却隐隐上扬。
“你比我大这么多不是也没遇上,”我拧了一把他的袖子,忙不迭道:“你还有脸笑我啊。”
他怔住,蒙起眼无奈地摇头笑着,叹了口气:“我们景府,真是没个中用的。”
确实,三个人,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能闭塞成这样,也是……
主要是公子,明明是有姑娘爱慕的啊,偏偏自己败光了姻缘。
不中用,真是不中用。糖喂到嘴里也不吃。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杨大姐捂嘴笑起来,看我和阿诺哥哥沉默的挨在一起,活像两棵焉巴的草。
“诶,我记得,那个一直来找你玩的小公子,”杨大姐突然拉过我的胳膊,认真道:“那个,不是挺好?人长得也俊,我瞧着他定是对你有意思的。”
我的脑子卡壳了一下。
谁?什么小公子?什么找我玩?
我和阿诺哥哥双双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哎呀,你俩都傻了呀!”她狠狠一拍大腿,“那个小子前段时间几乎是日日都来,上午来了下午来,在你们府门前的石凳上一坐就是半天,有时是坐到太阳落山了,夜里才回去,走前还不忘给你们的府门口扫掉尘灰和落叶呢。”她拉过我的手,掌心摩挲着我的手背,“想必,是盼着我们铃儿,寤寐思服,辗转难眠呢。”
嚯,杨大姐用的这什么词啊!实在是毁人清誉!
云珩不就是贪玩,日日想来找我放风筝吗?怎么被她说的……啧。
如此这般肉麻啊……
面前这俩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奇怪笑容……我打了个寒战,感到全身的毛发悚立,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逃之夭夭。
刚出府门,迎面撞上一个人长立在景府门口。手举在空中,却踌躇着不敢敲门。我定睛一看,嚯,今日的路真是走窄了,正是那位被人编排的天花乱坠的可怜人!
可我心里的别扭劲儿还没过,竟鬼使神差地抄小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