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申慌慌张张闯进西屋,屋子里一坐一站的母子俩同时看向他。
褚母白氏精神不好,大多的时候都在昏睡,鲜少有机会在清醒的时候一起见到两个儿子。
瞥见褚申浑身上下,有多处沾染了脏污的痕迹,白氏只是轻轻颤了一下眉梢。
如以往一致的温柔如风般的细嗓子轻轻地唤着:“小豆子,到娘这里来。”
白氏向他招了招手。
褚申镇定下来后,深吸一大口气,方才大步迈了过去。
黑亮的眼珠子尽可能的避免接触到大哥的视线。褚申害怕自己因为被徐琬吓着的事,会让大哥知道。
枉他学着自强自立,妄想有一日能够和大哥一起撑起破落的小家。维持已久,褚申真怕会掉面子。
想着想着,褚申状作大人样,万分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唉……”
一直杵在边上的褚渊,仅在褚申貌似闯入的那一刻,轻轻地拧了拧眉头。
实际上,现下他也有许多的烦心事要想的,没有察觉到褚申微小的变化。
倒是白氏见着褚申的个子又长高了些,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泄露出满足,周身盘旋着金光灿灿的母性光环。
“小豆子,闲暇的时候帮帮你大哥,莫要总是满山遍野的跑…”
“咳……咳咳………”
白氏身子的底子太差,才说两句便咳嗽起来。
褚渊取过巾子递过来,被褚申快人一步接了过去。
个子还不及褚渊胸膛的小子,学着大人的模样,仔细地替母亲擦拭嘴角。
白氏近距离地盯着他看,褚申则是注视着她的嘴角,十分专注的样子。刹那间,白氏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却是固执地忍住,不让它流下。
褚申忙完后,侧过身对褚渊说道:“大哥先去吃饭吧,娘这里有我呢。”
一碗熬的稀烂的菜粥喂完,褚渊留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不如让褚申陪着白氏说说话也好。
褚渊点头往屋外走。
褚申再回过头时,见白氏脸上挂着一颗水珠,他不免诧异。
“咦…娘,你怎么哭了啊???”
八岁的孩童暂且不能理解,因为目睹他的懂事,母亲的泪水是由此而来。
……
褚渊进到中屋,独自喝了一碗粥。
他眼下有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譬如说,初来乍到,对于怎么下地秋收这个难题,他无从下手。
一个从来没有播种过的人,分不清种子、根、叶、果实。估计连镰刀都使得不太上手。
这褚家如今只有老弱病残,唯有他这么一个强壮的男子,不想法子收足粮,难道等天冷一家几口喝西北风?
这两日想的有点多了,差点就往死胡同里走。
褚渊觉得还得尽早收粮,反正这个时候村里人多的是在秋收的,不懂就现看现学吧。
一碗菜粥下肚,褚渊拎碗站起身。
这个时候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中屋里同时响起一道喃喃自语地声音。
“别手滑,碗要紧。”
不过两日,褚家里的碗已经毁在褚渊手里两个了…没有金山银山支撑的褚家,可不经这么造。
……
东屋,徐琬进门后,绕着屋子找了个遍,在窗边的木桌下面找到了一面破碎的铜镜。
找镜子前,徐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当她果真找到后,这面铜镜成了“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