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的树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玩伴前面闹了个没脸,反应迟钝的他从村西一路走进家门,这会也意识到他娘的用意。
一进到屋子里,一向乖巧懂事的树根扯着嗓子就嚎起来了。
“娘!娘!你在哪里?你快给我出来!”
树根娘是个面色发黄的妇人,别看她长得老实巴交的样子,心眼不比看似精明的那些人少,她最是见不得别人好,利用家里的孩子去编排村里女人的是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树根娘在厨房里烧着晚饭,听到树根的嚎声,立刻感觉到头皮发麻。
先前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那时她就有不安的征兆。树根这一进家门就闹出动静,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树根娘匆忙地向屋子走去,等她跨过门槛,意识到坐在凳子上,两眼通红的是她那个老实的大儿子,树根娘暗道不好。
她的嗓音嘶哑,发出声来干涩难听。
“咋了?树根?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找他去!”
树根擦了擦眼,抬眼看向树根娘的目光,变得审视、还有看不透。
哭哑的声音里透露着淡淡的的绝望,尤其是捕捉到他娘不自然地搓着手….
树根嚎道:“娘!你老实告诉我!昨儿你告诉我豆子他哥娶了媳妇就不要他的事,是不是你瞎编的!他们都说你在利用我毁坏豆子大嫂的名声……娘,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树根娘心里隐隐有了预兆,听到树根质问她,逐渐感到心寒。
其他人怎么想她,她都不在意,可树根是她的亲儿啊———
他怎么能为了别人来指责她?!
树根娘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儿啊,娘是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啊?娘生你养你,那么苦那么难,你怎么就不懂的理解娘的辛苦…….”
在外头喝了几口果子酒,摇摇晃晃走进门的树根爹,看见家里的扫把星坐在地上哭嚎,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问原因,撸起袖子对着树根娘拳打脚踢。醉意分担了他的力气。
今日的挨打,树根娘感到贴慰,不像平常那么狠那么疼……
而树根爹接下去的叫骂,让树根娘脱离了感叹,回归险恶的处境。
“臭娘们,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老子这几年这么背,生的孩子都比别家的傻……真是晦气。”
树根爹发泄够了,看也不看被他的狂暴惊吓住,眼里露出惊恐的树根,甩头就走。
树根娘忍着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慢慢地挪到树根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低泣声在树根耳边响起,后来,他听到了那句让他一辈子忘不了的话。
“儿啊,娘真的苦。”
……
傍晚时分,天边仍有余晖照下光斑。
晚饭吃得简单,有多出来的馒头,褚家几口人几乎都是吃了馒头就填饱肚子。
徐琬吃饱了惰性就出现,赖在东屋里,稍微洗漱一下,就爬上床榻。
面朝屋顶平躺下,两条细胳膊和细腿在半空中挥得挥、蹬得蹬。
在这没有消遣的古代,徐琬捡起在二十一年纪一个月总共练过不超过五回的健身操。
实在是夜里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除了睡就是睡,日子实在太过无趣。
褚渊进屋的时候,有幸看到一幕猴子蹬三轮的画面。
类似的动作在那个世界里的某个平台随处可见。这下,褚渊是百分百肯定这是个同道中人。
他极度自然地问道:“你干嘛呢?”
沉浸在运动中的徐琬,想也没想地回了一句,“蹬脚踏车呢。”
得了,“暗号”都对上了。
见徐琬没有察觉到他的用意,褚渊自行去寻了本今日才得以重见天日的古书,珍惜着还有光亮的时刻。
窗边的竹床是最好的看书位置,褚渊挺直着宽宽的背部,深深投入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