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城门附近的医馆,牛车再度慢慢地靠边停驶下来。
徐琬俩人一前一后地跨入医馆的门槛,视线寻着老大夫的身影。
他如初见那次一样,老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此时医馆内无人问津,老大夫正眯着眼,低看着捧在手里的医书。
徐琬立时朝他走去,低唤一声“大夫”。
闻声,老大夫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见是那一对印象深刻的小夫妻俩,他霎时露出和蔼地笑容。
与站定在四方桌前的俩人点头示意,抚摸着发白的胡须说:“来啦。”
已知她们这般脚步匆匆是为谁而来。
老大夫伸出皱如橘皮的手指,指了指身后的布帘。
“去看看吧,还在那间屋子里。”
徐琬服了服身表示感激,瞅见他面色从容的样子,心神安定。
她不急着往里面走,开口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老大夫自在地捋顺胡须,不紧不慢的说着:“命大着呢。”
“当日血是让我止住,后面好生疗养了些时日,伤口可算是开始愈合了。”
最怕的是伤口感染引发的更严重的后果,好在这个看似随性的江湖游医,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闻言,俩人相继点了点头。
徐琬和善一笑,“那我俩先到后面去看看。”
褚渊一直跟随在她的身后俯视着她喜形于色,忽觉自己从前可惜,从未观察到她似乎很擅长助人。
若不是有一颗菩众苍生的慈悲心肠,怎会这般轻易敏感脆弱,仿佛只要老大夫说一个不好,她便能当场掉落金豆子。
褚渊想着,前头的徐琬已经先行一步撩开布帘,弯身穿过小门。
见状,他毫不停顿地紧跟上去,脚步快如一阵风似的。
穿过小门前,他清晰的听到老大夫浑厚如钟的笑声。
“真真是年轻气盛啊……想我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诶哟,不想了不想了,少不复归。”
…..
屋子里,搁置下一张六尺床榻,只留出一条供一人穿过的过道。
此刻,陈旧的床榻上方躺着气色明显好转的老乞儿。不过几日的功夫,他瘦骨嶙峋的脸不再那么骇人,仿佛有肉了些。
听到响动,老乞儿缓缓地抬起头来,正好撞上踏进门俩人的视线。
他沉重苍老的声音顿声问道:“你们是谁?”
那日在巷子里时,老乞儿已经临近昏厥,自然是没能看清俩人的相貌,因而没能认出他们来。
褚渊向前跨出一步,抢占徐琬在前头的位置,他淡声说道:“老人家,那日我们在巷子撞见……今日是来看看您。”
徐琬满屋子看了遍,狐疑地问道:“老人家,怎么不见小七?”
俩人一前一后地话入耳,老乞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日被送到医馆之后,经过老大夫出手医治,夜间他醒过半刻,孙儿在耳旁痛哭流涕地告知他事情的经过,口中都是对那位姑娘佩服的话……
老乞儿瞬时绷不住,一时老泪纵横。
他枯燥的脸庞上充满了感激的情谊,作势想要坐起向他们鞠躬。
好在褚渊手脚麻利地阻拦下他,俩人异口同声地说:“老人家,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能没事再好不过。”
注意到俩人脸上的真诚,根本不似作假,老乞人心中动容,他抹了一把泪,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七他…他想早日攒够银子归还你们,在附近找了一个砸石头的活儿。”
老乞儿想到孙儿为了替他还医药钱,半大的孩子去做苦力,心如刀绞。
他自我责怪道:“要不是…我这具身子不管用…怎么会让他年纪小小操心大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