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到李村长的心坎里。
他能胜任村长之位多年,靠的是为人公正,以及将九渠村村民带着勤勤恳恳的劳作,使整个村子发展变得越来越好。一旦有一件腌臢闹出,传遍十里八乡,他多年来为村子攒下来的好名声,该消失贻尽。
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李村长沉吟半响,深重地抬眼说道:“村子存有几十年,不可能因为你们这一桩丑事,而污了咱们九渠村的名声。”
本还想激愤吵闹几句的村民们,听到这话牵扯到他们头上,立刻歇了怒火。
他们的后代皆是要长居在九渠村里,谁想要自家孩子相看之时被人挑挑拣拣,还得因着一桩丑事低人一头。
大伙儿沉思当口,李村长又道:“让人跑一趟徐家村,叫他父母来一趟,商议一下这事怎么解决吧…”
小媳妇登时冒出声音。
“村长,我已经让我家男人去了……”
话落,小媳妇就接收到三三两两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心虚的低下头,避开他们针尖般刺人的视线。
……
方家离褚老二家并不远,闹闹哄哄的声音传到方家时,方隋正在书房里。
吵闹声令他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他抬起头看向杵在门边的方余。
皱眉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方余方才去茅房的时候,听寻娘说了一嘴,知晓一点,闻言如数告知方隋。
“……三爷,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于长在京城那等格外在意身家清白的世家权贵眼中,乡野之人胆大妄为,行事草率,落在他们眼中,未婚苟合那是大逆不道的事。
然而,方余瞥见主子并无厌恶之意,心道:三爷到底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方隋听罢,并不做声,只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书。
世间之下人如蝼蚁,有许多人万不得已,他又何必去指责他人不是。毕竟唯有自己才能够指责自己,其他人都是旁的浮云。
那边厢,邓苗也听到了吵杂的声音,她趁寻娘绕道后院干活的间隙,一溜烟拉开一个空隙,飞快地钻出方家,溜之夭夭。
邓苗寻着声音而去,半刻钟后,望见不远处拥挤的人影,登时小跑过去。
……
福陵寺。
小和尚通传之后。
不多时,寺门大开,有一位年长的和尚前来迎徐行舟进寺。
徐行舟跟在他的身后朝前慢慢走去,能够感受到背后两道注视,却宛若不知晓一般,身型笔直走到底。
留下看门的两个小和尚凑在一块压低嗓子嘀咕。
“他看起来与我们一般年纪,来寻主持做什么?”
“也许他想不开,也要来当和尚…?”
年长的和尚将他领到一间禅房门外,他双掌合十,垂头道了一声“师父,徒儿已经将施主带到。”
他话音刚落,禅房里立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即十,你且去吧。”
名唤即十的年长和尚低念一句“阿弥陀佛”,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去。
片刻后,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明显是冲着立在禅房外的徐行舟而来。
“施主请进来。”
徐行舟面色从容地推门进去,他清亮的双眼炯炯有神,好奇地注视着房中央打坐的老和尚。
徐行舟放轻脚步,恭敬地唤道“久闻主持大名,今日方得一见。”
老和尚慢悠悠地回头,听他老气横生的语气,不由和善一笑。
“那敢问施主…老衲名唤甚?”
徐行舟身型一僵,他不过是随口胡诌,这老和尚竟然当真。
支吾半天,他囫囵一念“…”,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主持,我想进福陵寺。”
老和尚笑眯眯地看着他,哦道:“原来施主有意入寺。”
只见老和尚矫捷地站起身,走到供桌前,缓缓地踱步向他来。
徐行舟一脸不解,眼中俱是茫然。
老和尚踱到他面前,突然亮出一把剃刀,呵呵笑道:“施主,由老衲为你剃刀吧。”
徐行舟猛然向后退开,捂着后脑黑发,吃惊说道:“主持,我想习武!不是来当和尚的!”
“不要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