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陵寺乃是方圆百里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驻守在山里的和尚都有上百人。
近百年来,长期已久的收容如此多的出家人士,但凡是提起福陵寺,百姓们都津津乐道。恨不得立刻扔掉手里的工具,拔腿往福陵寺跑,沾一沾佛运。
当日主持并没有询问太多,得知徐行舟前来福陵寺,是冲着后堂的武师父来的,主持倍感惋惜。
当着徐行舟的面连连叹息,委婉地打量停留在他身上,将他盯的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生来就是该剃度当和尚的料……
徐行舟心中嗷嚎一声,幸好老和尚没有固执地试图劝服他归他坐下。
来时想得无比的简单,然而,真真在寺里住下之后,徐行舟才知想要习武,哪有那么轻巧,根本不是一句话能办到的事。
对于初来乍到的人,都需要在寺里找着一件活计,慢慢的,慢慢的,历位老练的和尚们才肯松一松攥紧的拳头,露点技艺传授给看得顺眼的弟子。
因而,这些日子,徐行舟不是在涨见识,便是在找活计途中。
若是偶然一个不走心间,只有望天无言,苦恼起想在和尚间立足,当真是不容易啊———
偏院廊下的层层台阶上,蹲坐着一道沉闷的身影。
吃了几日素斋,福陵寺里烧饭的师父虽说手艺不同寻常,可日日吃,早晚吃,他也觉得嘴里无味。
“咕噜…咕噜….咕…”
徐行舟叹了口气,心道:素斋消食得太快,肚子又开始饿了。
他向来不是那种轻易认命的人,瞬时站起身来,拍拍后臀,径直朝着炊烟袅袅的地方去。
……
福陵寺的大厨房里,长至尽头的长桌上方,整齐地摆放着许许多多挂着露珠的菜。
徐行舟进寺多日,已知这里头每一颗都是由寺里和尚亲手种下采摘的。
显然,和尚们种地的技术一点儿也不比庄家汉差劲,那颗颗菜任谁看了都觉得水灵灵的。
徐行舟慢慢踱步走到相熟的师父身边,他低声道:“井刚师父,我给你搭把手吧。”
井刚师父忙中抽空转头看他,回道:“是小徐啊。”
随即他双眼疑惑地问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小徐你当真是来给我搭把手的吗?”
井刚师父怀疑的语气徐行舟早已习以为常,为何呢?还得从徐行舟给寺里做活计开始说起……
从前在徐家没少帮爹娘干农活的徐行舟,不知是不是过于生份的缘故,每回找到一件活计着手干活时,总是一不小心发生失误,没一件是趁手的。
使得寺里的小和尚们私下里嘀嘀咕咕,讨论着新来的小徐师弟,是不是因着没盼到义仲师父传授本事,难过的失智?
小和尚的议论声如同一阵清风,吹遍福陵寺的各个角落里。
等到传到徐行舟耳里时,他恼也不恼,更是为自己辩解一句都没有,反倒是照旧该干嘛干嘛,衬托的那些好事的小和尚们显得不大对劲。
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话要是传到主持和他们各自的师父耳边,一顿打免不了。近两日来,讨论徐行舟的小和尚变得少了。
徐行舟沉稳地点头,“我能。”
闻声,井刚师父不再质疑他,挪出一个空位,示意徐行舟站过来。
“今儿要做杂炒素菜,你将这些菜分别切成薄片备用……”
井刚师父交代完,低头专注地切着跺板上的素豆块,每一刀下去,俱能闻到一股浓香的豆味。
徐行舟吞了吞口水,突然很想念他娘做的凉拌豆丝。那里头丁点儿肉渣都没有,却是爽口好吃。
他拿刀切菜,大着胆子说道:“井刚师父,把素材切成丝和豆丝拌到一起,也很下饭。”
井刚师父稳如泰山,手起刀落,丝毫不见停顿,还能抽空回答他。
“小徐啊,你这主意提的不错。我从前听过这道菜,却是从来没有做过。”
徐行舟见有机可乘,他再接再厉地试图让井刚师父手痒尝试,他就能尝到想念的滋味了。
“我娘从前拌的时候我回回都在旁看着,我知道该放哪些东西。”
这回,井刚师父停刀,侧目笑道:“没想到啊,小徐还会好奇烧菜。”
否则按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皮的很顽猴一样,不上房揭瓦就不错了!
在徐行舟看来,井刚师父误解意思,他摇头直言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