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国坊一间没有挂牌匾的小道观门前,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抓着一个简易的纸绘龙头跑过。
欢快的笑声,隔着门板传进了道观里。
空荡荡的道观大堂里,只供奉了一尊无量天尊石像,一盏香炉上燃着快要灭掉的香。
一个人走过去,将一束新的香***。
露出的手背上,有道道交错的疤痕。
那人退后,站在供桌前,看那石像,片刻后,转身,刚要离去。
忽然。
大堂后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
“哇啊!哇啊!”
那人站住脚,迟疑了一瞬,还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却有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从旁边的木柱子里探出半个身影来。
焦急地说:“又哭了!你快看看!虎子哥也不会哄!”
“哇啊哇啊哇啊!”
婴孩的啼哭愈发尖锐。
探着半个身子的红灵又催了一声,“空虚子!”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十分精致的脸。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嘴唇近乎没有血色,眼神又冷淡沧桑,不似二十来岁的娘子,倒像年过半百的妇人。
她沉默地看着红灵。
“哇啊哇啊哇啊哇啊!!!”
“快!帮帮忙!”虎子忽然抱着个襁褓从后门蹿了过来,一伸手,将怀里的婴孩塞进空虚子手里,“这孩子太能哭了!你来!你来!”
空虚子下意识抱住孩子,那原本满身不痛快的孩子立马哭声变成了哼唧,伸着手朝空虚子乱抓。
而空虚子原本就虚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支撑不住地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一只手从后头伸过来,轻轻地扶了下她的肩。
在她站稳后,那双手又收了回去。
空虚子还没回头。
半身缩在木柱子里的红灵高高兴兴地唤了声,“主人!”
虎子也歪过头,“先生。”
抱着孩子的空虚子僵滞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后头。
云皓慢慢转过来,也没看她,扫了眼供桌上的香炉,问道,“虎子,都安置妥当了?”
虎子笑嘻嘻地点头,“是啊!那日多亏紫鸢姑娘带的那些个兵士,一个个身高马大阳气又足,压住了阵法,倒是替我们省去不少力气。不过二毛和豆子都被煞气冲得妖丹有些散,我让大牛带着他们先去找个灵气足的地界儿休息了。要是先生还有吩咐,再召唤他们来。”
云皓点点头,又看红灵,“你那边如何?”
红灵看了看还站在一边的空虚子,道,“没有受伤的,不过昨日大家突然感觉到灵体不稳。主人,您是不是……受伤了?”
旁边,空虚子抱着襁褓的手微微收紧,察觉到的婴孩忽而哼了哼。
空虚子垂眸,看那生着额角满脸青皮褶皱像个小怪物一样的婴孩。
就听云皓道,“你随我来。”
虎子往后一蹿,没了影。
红灵隐没入木柱中。
空虚子没动。
云皓已迈步,朝大堂的后门走去。
空虚子从侧眼看去——他的脚步……似有微涩。
“嗯,嗯……”
怀里的婴孩又哼了哼。
她无法,终是转身,跟了过去。
穿过大堂的后门。
若是封宬或赵一几个在此,就能看到,这后门处的院子,四方四正干干净净,一棵百年的香樟树葳蕤葱郁,树下一张石桌两座石凳。
与那灵虚观的小院,一模一样。
云皓一直走到石桌边,将手里的竹篮子放在上头,也没回身地说:“过来。”
空虚子站在门口。
小小的婴孩忽然又发出轻微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