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
门外的豆眼纸婆子是真急了,声音陡然比之前尖利阴森了许多,“快请新娘子下轿!要过吉时了哟!”
云落落心里轻叹了口气,手指一收,握住封宬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暖软覆盖,封宬微怔,看了眼云落落。
见她站在大红的花轿门边,垂眸轻和又安静地看着他。
眼瞳中水云温柔,几分诡色,几分浅意。
“来。”
她无声地张口,牵着他,出了花轿。
……
“新娘子下花轿喽!”
“快快!入新门,跨火盆!”
“火盆一过,日子红火哦!”
也没有纸人在意封宬头上早被他拽掉的盖头,一群纸人忙不迭地前后跑动欢呼着,好像就是为了完成整个迎亲嫁娶的仪式。
黑色的大门前,摆着一个根本没有火的黑色炭盆。
炭盆里,有一股怪异的腥气。
封宬眉头微皱,正要抬脚。
牵着他的云落落的手指忽而轻轻收紧。
他顿了下,转脸望去,就见她另一手剑指并拢,似是无意地在炭盆上轻轻一划。
那腥味,顷刻消失。
封宬微讶。
然后,就见她朝自己看来,四目一对,她点了点头。
封宬默了片刻后,浅浅弯唇,跨过火盆。
“好!”
红坨坨脸的婆子飘过来,眉眼弯弯一脸阴测测的笑意,一个劲点头,“跨过火盆,便是入喜堂拜天地啦!”
“哦!拜天地了哦!”
一叠纸人,跟花蝴蝶似地,又欢呼着,飞到了云落落和封宬的身边,簇拥着两人,进了宅子里。
“嘎吱——”
高耸的黑色大门,缓缓关上。
宅子内,到处挂满了白色贴着黑色‘囍’字的灯笼,连院子里凋零干枯早已萎死的树枝上,都缠着白色的纸花。
封宬扫了眼,只觉这宅子怪异得很。
自从进了这宅子,他的头就愈发痛了,连看东西都开始一阵阵模糊发黑。
暗暗摇了下头,通身上下都疼得更加厉害,每走一步,都宛若周身有刀片在细细割破血肉一般。
他无声地轻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惯性的淡然从容。
跟着云落落朝前走去,直到眼前的黑暗,渐渐扩散……
忽然。
被握着的手指力道微微一重。
一股淡淡的暖意,自那交握的指间,如细流汨汨流淌过来。
眼中的黑暗,顷刻散去!
连那周身缠绕的疼痛,都因这暖意的充盈,而减轻了不少。
封宬抬眸,看身前一身破旧道士袍的云落落。
单薄的后背欣直笔挺,发髻微微松散,牵着他往前走,却没有朝他看来的任何意思。
……是无意的?
他无声地笑了下,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指,片刻后,在她的手心轻轻地勾了勾。
果然,原本淡淡不见情绪的小女孩儿陡然僵了僵。
似是被惊着了,扭头朝他看来。
对上他的眼眸时,又有些儿发愣。
封宬又朝她弯了弯唇,晃了晃被握的手。
小女孩儿的手也跟着一起晃了晃。
她低下头,看了眼,似乎才明白封宬的意思。
——多谢你。
抿了抿唇,扭过头。
迟疑了下,也晃了下手——无妨。
封宬被她这样可爱的反应给逗得又忍不住要笑了。
刚想再去勾勾她热乎乎的手心。
忽而。
前方,纸人阴测测的声音尖利响起。
“新人到!拜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