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云落落被轻放在了鸾凤戏龙的喜被上。
看着上方俯身垂目的封宬。
见他无双玉面,笑意清浅。嫣红菱唇,弯如蛛勾。
他一点点靠近下来,眸中满是揶揄戏弄的笑意,一边轻声吐问:“落落,此刻可已无了反悔之意了。”
云落落眉眼静波,看着一寸寸压下来的封宬,连眼涟都不曾动微一丝。
就这么看着。
直到,封宬的眼鼻,停在了咫尺之上。
他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晦涩,可很快,又被森笑替代。
看着面前的云落落,唇角一勾,做出个游刃有余的多情意态,再次往前靠近分毫,轻吐微气地笑,“女郎……”
耳畔却是一热。
他微微停滞,侧眸,就见云落落伸手,将他落在颊边的一缕头发,压在了脑后。
然后再次抬眸,水月银眸,静静地看着他,道,“三郎,把帐子放下来。”
“……”
封宬看着这个不动如山的小道姑,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方才种种,竟似跳梁小丑一般,可笑荒唐。
分明是他有意戏弄,可现在……
他的胸腔里,那一阵阵跟慌了手脚一般的糟乱,又是何意!
他侧过脸,顿了顿,伸手,将金钩拉下。
床帐飘忽落下。
大红颜色中华美的金线,在暗幕之中,倏然划过一缕光阑。
外头的龙凤喜烛,忽而亮起。
封宬一顿,刚要抬手撩开床帐再次看去。
手腕却被底下抬起的手轻轻按住。
他转过脸,就见云落落坐了起来。
封宬扫了眼她松散的发髻,往后退了退。
不想,云落落竟双手一伸,环过他的肩膀,借着一点力,往前一靠,坐在了……他的怀里!
他瞬间僵滞,似是不可置信,又像是难以接受。
缓缓抬起眼。
云落落却并不在看他。
而是月眸微偏,在看他的脖颈处。
双手抬起,再一次拨开了他的衣领,往里头,静静地看去。
不过咬伤,对封宬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自从成了父皇的刀,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只要不是没了命,与他来说,都是不过尔尔。
可现在,这些小的伤处,这让他本已忘记痛楚的裂痕。
在云落落这样安然的注视中,忽然便莫名其妙地抽痛起来!
那种隐隐的痛,像抽丝,又像钝刀一点点割开皮肉的迟慢,更像漫长无边的绝望里在心底一点点蔓延的黑暗。
让他一瞬间,便无法忽视!
只觉连呼吸都痛扯难忍!
他下意识抬手,想将伤口挡住,不让她再看。
云落落却先他一步,抬手,轻轻地按住了他伤口旁侧的肌肤。
指尖微微一个用力。
封宬便跟被点了穴道似地,僵在那里。
少倾,他倏地勾唇一笑,朝云落落瞥了眼,戏笑问:“女郎这是做什么?莫非瞧着三郎这伤十分有趣不成?”
说完,就对上云落落看过来的目光。
那银月水色的瞳眸,恍似妖物,却平然安宁。
她收回手指,从身侧的小布兜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甜白瓷罐,打开盖子,一股清香便萦绕小小的房账内。
封宬闻到了上好的金疮药味,唇边笑意微顿,看了眼那药。
心头原本的糟乱已然消散,然而此时,那将将复息的心头,却莫名黯然。
不知方才到底在期待什么,连原本的欣喜,都已不见。
他又弯了弯唇。
云落落已将药膏挖出一点,贴在了他的伤口处。
清凉倏然落在伤口处,随后,是细密的刺痛。
封宬却连眼帘都没抬一下,刚要说话。
云落落却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