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又落在她身侧,云落落那张安静素然的清美面庞上。
微微一笑,又道,“不过,二楼西边那间‘柿蒂阁’,小人却知晓,是由魏国公府上的二郎君终年包下的。”
小甯的鬼火霍地燃开。
小玲珑拿着托盘,声音轻了几分,“魏二郎君先前还来得多,自打五年多前身子不爽利了,便少来听戏了。偶尔楼里唱《公主别》时,‘柿蒂阁’的门才开一回。”
“《公主别》……”小甯低语,“他的身子是怎么的了?”
她还记得,先前封宬曾说过,魏国公已经定下了棺木。
小玲珑却摇了摇头,“只听说是身染恶疾,连先前定的亲事都被退了。小人先前有幸见过魏二郎君一回,确实……”
他斟酌了一个从前在戏文里学过的词,“弱不胜衣。”
小甯的鬼火又抖了抖。
桌边,云落落将戏本子合上,问:“楼里一般什么时候才会演一出《公主别》?”
小玲珑朝小甯看了眼,道,“这戏不喜庆也不热闹,爱听的客人不多。不过近儿楼里也唱不得热闹的戏,这一折子倒是合适。道真大人可是要点这一出戏么?”
云落落点了点头,从腰间的布兜里摸了摸,摸出一颗珍珠来,放在桌上,道,“就定一出《公主别》,这是定金。”
小玲珑和小甯都没料到云落落居然能拿出一颗珍珠来。
小甯想了想她先前满身的寒酸。
小玲珑却是看着那珍珠轻轻地笑了。
——因为他说了句这‘戏’没人欢喜听么?
没人听,便无人打赏。
这世间,怎还会有这样善意的人啊?
便是她以恩挟报,浮梦楼也自然无有不应的。
真是……
看着那那圆润饱满的珍珠,小玲珑的脑中一瞬闪过宋南晖那儒雅和善又狰狞森怖的面庞。
点了点头,“是,小人记下了。”
云落落颔首,站了起来,“那要开演了,你让人去平康……去御察院说一声。”
小玲珑应下,送了云落落到门前,看那闪着蓝色鬼火的小纸人一闪躲进她的衣袖里,那一身天青色纤细玲珑的身影融入这来往人流之中。
半晌,转身回到大堂内。
便看先前送茶来的小翠正凑到桌边好奇地看那珍珠。
听到脚步声,回头,“玲珑哥哥,那位女道娘娘好大方呀!”
大方?
那样干净的眼睛里,怎会有这样功利世俗的心思?
她只是单纯地,在做她认为该做的事儿罢了。
他拿起那颗珍珠,缓缓道,“楼里准备一出《公主别》。”
“啊?”
小翠吃惊,想了想,道,“会不会让客人们不高兴啊?”
小玲珑看那被饮尽的茶碗,摇了摇头,“无妨。再派个人,给魏国公府的二郎君递个帖子。”
顿了下,又道,“记住,无论如何,帖子一定要交到魏二郎君的手里。”
……
人流川行。
小甯顺着云落落宽大的袖角钻到她的肩膀,又顺着挤到她的衣领后头,悄摸摸地一边看这明慧街上热闹的街景,一边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