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听到前头的云落落问。
“你害怕什么?”
魏璐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向云落落,“我……”
云落落却没回头,甚至连眼神也不曾挪移半分地一直朝前走。
口中淡缓语气在这花香漫溢的花树下,似轻云浮动而来。
“魏二郎君病弱多年,如今更是强弩之末,你自不会将他做你的庇护,又或者若国公爷那般能依附的靠山。”
魏璐眼眶一瞪,“不是的,我……”
云落落却似乎根本没有去听她说话的意思,淡轻的语气徐徐响起,压下了魏璐惶惶的争辩。
“你只是……”
前头出现了不秋草的小楼,云落落看着那隐在竹林后的幽然小楼,看那小楼上方,飘逸不散的气息,口中未停。
“你只是,将他当作了你的遮羞布,挡箭牌,一个能站在你前头,替你承受住所有人的指摘,让你能安心藏身其后的人罢了。”
魏璐一下站住了脚,眼眶瞪大,“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
可是,话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就弱了下来。
分明想要辩解什么,可是眼泪却汹涌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瞪着清醒而平静的云落落。
脑子里却是轰隆隆如有滚雷过。
隐藏在内心的那点子见不得人的龌龊,阴暗,自私,残忍,就这样,轻飘飘地被眼前这个小她许多年岁的坤道给这么毫无情面地撕开了!
她张了张嘴。
想说不是的。
可是,二哥一次又一次地咳白了的脸,喘息破碎的嗓音,无力行走还要替她焦急的模样,骤然如幕影,纷纷沓沓袭入脑海!
耳边再次传来不知何人在说。
“哎呀,就是她啊,魏家的小娘子,望门寡哦!听说是个丧门星,克亲缘的哦!”
“二十多了还没嫁人?正好,我娘家有个堂叔,四十岁,正值壮年呢!前段时日刚没了正房,正想续弦,我瞧着三娘子就合适。”
“瞧瞧瞧瞧,白瞎了这张脸,这女子啊,一辈子不嫁人就不会快活的,还要连累家人。你啊!就听婶子的,自己去跟你大哥说,去乡下庄子里待着,也自在些……”
她难受地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忽又浮现了魏晗的身影。
他坚定地挡在她的身前,因为久咳而沙哑的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怒气与指责,对着那些纷纷杂杂的声音说。
“我妹妹就算一辈子不嫁,国公府也能养得起她!”
“谁说她是丧门星了!我跟我大哥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她只要不想嫁!就没人能逼得了她!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了!我大哥和我,只盼着她能自在快活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劳各位费心!”
她悄悄地伸头。
看到那些指摘的人的手,伸向了魏晗。
那些别有用心的议论与言语,也围绕了他。
她听不清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却看到了那些怪异恶毒的面孔,全都飘向了二哥。
于是,她安心地缩在了二哥的身后。
忘记了他的病体,忘记了他的痛楚,忘记……
不,不是忘记。
是她故意忽略了。
为了自己的快活,为了自己的逃避,为了自己一时的快活,她心安理得地,让二哥成为了她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