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顿时醍醐灌顶!
——朱亭镇暗示殿下居然有着两层意思。
一为皇子。遇害的是五皇子,而他出手,是否会引起陛下手足相残的猜忌?
二是云先生。云先生在京中如今的声名全与殿下干系,若殿下一旦插手这件事,那便等于要将与他关系匪浅的云先生推到这件妖异之事的前头!
其一如何,赵一以为殿下根本不在乎。
重要的是其二,殿下怎么可能会做出让云先生去冒险这样的事!
不再疑虑,当即应声退了下去。
封宬径直来到云落落的身边,看她俯身,那纤细轻盈的身段,连落在地面的身影都静巧翩然。
一想到五皇子之事会牵扯到眼前的女孩儿,封宬的眼底再次寒意掠起。
然而面上却毫无异样地温和问道,“落落,以人成妖,这也是有可能的么?与文太妃当时情境,莫非有异曲同工之处?”
此时云落落正站在朱府昨夜用来安置朱亭镇的书房中,伸手,摸了摸门槛,正捻着指尖,听到封宬的问声。
摇了摇头,“百日之子,正是阳气昭昭之时,若强行以咒将其从人逼为妖物,所承受反噬之力,咒者不可能生还。”
将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道,“文太妃那时,她本已心生魔意,成咒主之傀,与五皇子当并无多少相似之处。”
封宬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了。”
云落落想了想,道,“我未曾亲眼见,也不知到底如何。”
又站起身踮脚要去揭开贴在门上的符篆。
封宬转向门边,伸手,帮她把够不着的符篆揭下来,问:“发现什么了?”
竟再未提及宫中之事。
赵三在旁看了封宬一眼,没有出声。
云落落将符篆夹在指间,轻轻一晃。
原本符篆上的朱砂痕迹如水光一闪,接着,就在几人眼前纹路变化。
转而化作了一个如蚯蚓纹的散逸开图形。
云落落看着,并未回答,而是转到屋内,四处转圈,似在寻找什么。
这时,方远从另一头由赵五领着走进来,行了一礼后,看了眼屋内的云落落。
低声道,“殿下,学生查得,最近朱大人时常所去的,只有平康坊的春来居和芳香阁。点了妓娘作陪,却从不留宿。与寻常并无甚不同。”
说着,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倒是学生偶尔听那龟奴提起一件事,叫学生心中有些在意。”
封宬朝他看,“何事在意?”
方远这才说道,“学生在春来居打听的时候,那龟奴听到提及朱大人,说,曾有一晚,朱大人喝酒喝多了,来不及回府,老鸨便安排着让朱大人在楼里休息。有个平素常陪朱大人的妓娘便说要去伺候。结果到半夜,那妓娘突然尖叫着跑出来,非说朱大人要杀了她。”
封宬忽而想起先前魏瑾提起的旧事,露出几分沉吟之色。
方远看了他的神色一眼,继而又道,“只是老鸨同龟奴去看的时候,朱大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因着没惊动什么人,后来朱大人也如常来喝酒并未提及当晚之事分毫,老鸨和龟奴也只当是那妓娘自己睡糊涂了,便揭过去了。”
方远说着,又看了眼封宬,没再说话。
封宬凝神,正思忖间。
就听身后传来云落落平静的问声:“是何时发生的事?”
封宬转身。
方远立时道,“约莫三四日前。”
云落落走到封宬身边,又问:“我可以去看看么?”
这个方远没法答,便朝封宬看去。
封宬已然朝一旁赵三吩咐,“去春来居清人。”
赵三转身便去。
方远只觉有些好笑,看到云落落手中的符篆后,问:“不知朱大人身上有何云先生所需之物?”
若能知晓,他们也能更仔细地去帮着找一找朱大人的踪迹。
却见云落落摇了摇头,走到那荒败尚残存血气的院子中,朝四周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