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顿了顿,忽而想到,封宬话里话外,并未提及那一日他捉拿到手又携他而逃的锦奴。
垂眸道,“贫僧自当竭尽全力……”
“怕是不成。”
话音却被封宬打断。
空心抬头,就见封宬含笑看着他,语调轻缓近乎和风细雨,“如今京中人人以为圣僧才是谋害五皇子的真凶,若让圣僧再去承乡殿救治五皇子。只怕五皇子若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圣僧……”
他勾了勾唇,“盛名,毁于一旦啊!”
空心看着面前的封宬。
他分明是笑着的,可眼里的阴翳与狞恶已一层层浮漫上来。
这张脸分明昳丽浓妙,然而,一张般若之鬼,却在他身后,凌空浮起。
封宬已毫不掩饰地朝他露出青面獠牙!
空心沉默地注视着他,缓缓转动手中念珠,“如此,五皇子之危,三殿下要如何?”
封宬笑了,转身,朝一直未曾开口的景元帝俯身,“父皇,儿臣麾下,有一方士,出身百年传承无极观,或可一用。”
封宬如今手里有谁,人尽皆知。
那位天仙。
封宣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强行扳倒圣僧,再将人送到父皇眼前来。
呵。
所为图谋,不言自明。
可如今圣僧尚未完全倒台,他居然就这么着急忙慌地把人供出来。巴不得旁人看不到他的野心?
封宣心下摇头,到底还是太着急了啊!
景元帝皱了皱眉,看向封宬,“你可有把握?”
本以为封宬会抓住时机,笃定表彰。
却见他忽而又侧身,“若说把握,儿臣自问不敢称十足。不过,”他转身看向空心,“若有圣僧从旁相助,想必定能令五皇子转危为安。”
封宣眼神一闪。
不止他,连魏瑾几个都搞不明白封宬到底是何意了。
魏瑾看着封宬眼底几乎凝为冰刃的眼霜,顿了顿,忽而抬手道,“臣觉得此主意甚妥。”
见景元帝朝他看,立时开口,“皇嗣为重。有三殿下手中天师出手,圣僧在旁协助。一来能解五皇子之危,二来,若圣僧当真无嫌疑,此番也正好能解除污名。还我大玥国师清白,岂非一举两得之?”
封宣看着沉默的空心,忽而笑了。
净白的脸上露出几分赞同,跟着点头,“听魏国公如此说,倒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顿了下,又有些难为情地朝景元帝笑道,“父皇若不弃,儿臣手里正好也有几个可用之人,权当给三弟麾下的那位天师打个下手,也当是儿臣为手足的一点尽心之意。还望父皇恩准。”
梁芳又摸了摸胡子。
沉默许久的景元帝看了圈殿内,最终目光落在对面素衣如雪的空心身上,问:“圣僧可愿协助?”
前有魏瑾梁芳当面进言他乃谋害五皇子之凶,后有封宬屡番直言他涉嫌谋害当朝大员。
若是不应,便坐实了他心怀不轨之图。
空心又一次看向面前依旧弯唇含笑看似亲善温和的御察院院司,大玥皇三子,封宬。
心中明了,只要他点头,前方,就是这位三殿下给自己铺下的天罗地网。
而他铺下这个陷阱后,就没有给他一丝一毫回头后退的机会。
真是个厉害的小鬼。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