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余想的很简单。
他不管什么朝廷派系斗争,他只要将霍采瑜送上皇位。
那么他绝不会让其他人伤害霍采瑜,霍采瑜的政策他也一定要推行下去。
哪怕叶丞相在原著中和景昌帝是一伙儿的,理应是他的“队友”,也抵不住李锦余的决心!
荻朝的朝廷中,丞相算得上权势滔天,可也还没到一锤定音的地步。
大将军孟击浪便是忠诚的保皇派。
孟将军握着荻朝的半块虎符,兵部也是他的人,与叶丞相泾渭分明;甚至因为军费的问题,和丞相派系时有冲突。
不过这些日子孟将军去了西南镇压起义,不在京城,保皇派多数是不善言辞的武将,也说不过丞相派系的文臣。
但声音小不代表没有力量。
当李锦余坚持自己要保住霍采瑜、且要推行一条鞭法时,保皇派的臣子们依然会沉默地支持他。
李锦余之前一直都避免正面和其他人冲突,这次不知怎地,突然鼓起了勇气,毫不让步。
他说不过那些文臣,便固执地站在龙椅前面,面对下面那些舌绽莲花的大臣,手指捏紧,一遍遍重复“朕心意已决”。
僵持不下,最后丞相终于勉强退让了一步,同意先拿荻朝的一郡实行一条鞭法看看效果,再决定是否要推行全国。
“霍爱卿,快看看,我们该选哪一郡?”
李锦余对着黄羊皮裁成的大地图兴高采烈地招呼。
他脸色还有些泛白,没从早朝时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霍采瑜抿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锦余有些疑惑地回头:“霍爱卿?”
霍采瑜回过神,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过来站在李锦余身后看向了地图:“容草民思量片刻。”
李锦余莫名觉得方才霍采瑜的眼神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可要说具体变了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没等他揣摩明白,便听到霍采瑜笃定地道:“选青水郡。”
李锦余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青水郡?为什么?”
“青水郡距离京城不远,当地百姓以种稻和捕鱼为生,粮种税和渔税历来都是征收粮食和活鱼,如今改为现银,正好试验一条鞭法的效果。”
李锦余没太听懂,不过还是信服地点点头:“那就它了。”
霍采瑜说的永远是对的!
总算迈出了第一步,李锦余满意极了。
虽然过程多有波折,但霍采瑜的一条鞭法终归是推行下去了。他对霍采瑜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相信他一定可以搞定这件事。
至于丞相……
李锦余挠了挠耳朵,有点纠结。
原著里丞相和景昌帝沆瀣一气,配合得心照不宣,结果到他这里反倒成了敌人。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丞相挡了霍采瑜的路呢!
李锦余心里泛起的一丝愧疚迅速灰飞烟灭,心安理得地叫了两盘花生。
啃着花生,李锦余忽然想起一事,问旁边的长康:“今天是不是该翻牌子了?”
长康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霍采瑜一眼,心想天子恩宠果然薄如初冰,陛下看起来一往情深,没想到竟当着霍公子的面谈论翻牌子的问题……
不过陛下问话自然不敢不答,长康垂手道:“是。”
李锦余想想自己好像确实很久没听后妃们唱歌了,便点点头:“那就翻吧。”
长康扭头看了眼低着头看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霍采瑜,再回头看看沉迷花生不能自拔的陛下,不知哪来的勇气,大着胆子问:“陛下,要将霍公子纳入绿头牌吗?”
霍采瑜翻着书的动作微微顿住,目光仍旧盯在书上,注意力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李锦余往嘴里塞花生的手停住,想象了一下霍采瑜这堂堂未来皇帝跪在龙榻面前给自己唱小曲儿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了不了,朕消受不起。”
长康赶紧闭上嘴。
李锦余忽然感觉周围的压迫感有些高,抬头愣愣一看,发现霍采瑜周身的紫薇帝气又压迫了过来。
——他刚才说什么让霍采瑜不高兴了?
——等等,他不就是要让霍采瑜不高兴吗?
今天一天都在和丞相他们斗争,李锦余和霍采瑜同仇敌忾久了,都忘了他和霍采瑜其实也是敌对身份呢!
李锦余迅速丢下花生,咳嗽一声故作傲慢:“霍爱卿今夜把文书整理一下,朕先回去临幸妃子了。长康,回宫。”
他可不想一直品尝被紫薇帝气压迫的感觉。
霍采瑜看着年轻的皇帝逃跑似的离开椒兰宫,重新低下头,想继续研读手上这本文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他有时以为自己已经看懂了陛下,有时又觉得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