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间,忽觉眼前一道掌风寒气逼来,力劲微柔,掌心上的寒气贴额头渗入脑门。他只觉头晕目眩,脑海中一片冰冰凉凉,一时冒涌出诸多奇思乱想,后脑勺却蒸发出阵阵真气,白烟缭绕。
杨琼不知他将如何的把功力传授给自己,但知晓受他人功力的途中,须心平气和,意念导牵。否则彼此的功力不融,堵塞抵制,立刻便造成两败俱伤。一心一意的静候着,两边太阳穴上突间被两根细小的丝针左右稳稳刺入,顿时只觉全身无力,头脑欲裂,一双眼睛似要被人活生生的挤出来一样,滚烫赤红。正要说话,只听殷暮然劝道:“气顺心静,万念一至。”
杨琼不敢多言,依言静静的吐纳出一口浊气。殷暮然便将己身所有的功力运抖而出,集于掌心,右臂掌上浑如一块晶莹寒冰,冒着阵阵寒烟。他转身在杨琼的身后,掌指一屈,如五指山一般轻往天灵盖上按下。霎时,杨琼浑身打个寒噤,全身气缩肉绷。感觉似被人提了一壶冰水从头顶灌将下来,更如是沐浴在初冬的寒湖之中,寒冰般的内力从头顶上直驱下五脏六腑,一身血气若凝,皮肉生起老大疙瘩,颤抖不止。他知道这是殷暮然体内的一股寒冰内力,于己无害有利。眼下虽是无可御寒,但比起他人大恩于己之功,便是再如何寒冷,也必要忍受。
殷暮然将体内的功力输入杨琼的丹田内,身体也逐渐的开始寒冷若冰,乌唇颤抖。少刻,他觉得已竭全力,右指突的松手抽开,左掌集汇最后一丝气力往杨琼背上一击。杨琼本觉得注入丹田的内力已经完全的与己融合,被一击之下,内力竟然自发涌上身背抵挡,一股寒柔之气凝化成冰,欲更喉结。实忍不住的往前扑掩喷吐,居然吐出碎冰,林地上格外的晶晶闪亮。只感觉全身轻盈似飞,腹内的无形内力四处游经而窜,气息舒畅柔凉,恰似脱胎换骨一般,有着说不尽的快意。
先将头额两边的穴针取下,只见殷暮然早已瘫软一处,神情恍惚,气息微弱。无神的眼睛中微带笑意,嘴唇上早是冰冻得乌黑发青,口中吐纳的只是丝丝的游气。杨琼亦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受人内力便如同将人的身体掏遍一般,力竭虚弱,魂走其二。需要以极静之地来调整气息,复回原神。没有一两个时辰的平和缓冲,身子难以自如。他自觉无功无德,却深受一个萍水相逢的武林前辈如此不吝的大恩,教他心中万分感激。双膝跪下来深深叩拜,略表谢恩。殷暮然会意的哑笑,双睛合闭,进入休寝中。
杨琼得此催烟神功,欢喜不已,恨不能立即要与人拼斗掌力。一身气畅如沐,呼吸着一股冰凉柔气,无限惬意。叨叨自喜道:“我得此神功,日后谁也不怕,任凭他功力再深,我亦可将他的内力挥耗得一干二净。”转眼见殷暮然已经沉沉入睡,心想这殷前辈不求回报的将功力传授于我,此等恩情,我自是难以报答。如今已是凉辰,不过几时便是金光晴日。我也略歇片刻,明日一起到秋云镇上共饮一杯,略表敬意。当下也困倦起来,睡魔缠身,便索性的卧在火光歇睡,只待天明。
至天光大亮,峡谷喧哗,杨琼徐徐醒来,只觉脖项上有些酸痛,四周一看,早不见了殷前辈的踪影。侧旁刚熄灭的火堆散发出阵阵刺鼻的绿烟,呛喉难受。连忙起身,楞神心想殷前辈多半是怕离别伤感,不忍面辞,便一个人先走了。我却糊涂,怎的自睡得像猪一样,平日里从来都没有如此误事。但愿他这一走,一生一世都无忧虑,无论到了何方,都能安度晚年。
暗暗祝毕,在湖畔边胡乱的洗漱面容,将包裹背住时,只见原本有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和一些碎银子不见了,只余留着十余两小银。杨琼省悟的笑道:“看来是殷前辈怕我有愧于心,所以便做了这两不拖欠的事。他不惜自损功力,传于我上乘武功,我唯恐不能尽心尽意的报效,区区银两,算得什么?”
他也不耽搁了时辰,见山折步南行数十里,一个被群山峻岭围绕,炊烟袅袅的乡镇近在眼前。走进镇岸一看,一座高大的麻石牌坊上大写了秋云镇三字,书法端的是铁划银钩,刚劲有力。杨琼随着入镇上的大道走去,一路车水马龙,人潮兴旺,大道两岸屋宇整齐干净,买卖生意兴盛,时有吆喝声,琴曲声,嬉闹声入耳亲切。也有酒肉香,菜油香,美人香迎面诱惑。杨琼左右环顾,见这里百姓善良,物尽应有。心想此处是与世无争,歌舞升平的太平地方。”
将近午时,他肚腹里欢唱起来,也管不得眼前这片热闹,就避开喧哗热闹之地,自选一处依山伴水,阔庭柳林的酒肆,见有几个大汉在那举杯高谈阔论,举止粗鲁。挨边侧寻着一副干净的座头,未及坐身,只见右侧旁边,相隔不远的柳树之下立着一个魁梧的好汉。那汉子面色威猛,眼神凶怒的直瞪着前方的林中小道,目不转睛,似乎在等人。杨琼觉得疑惑,仔细一看。那好汉身高八尺,腰系快刀。披着一件乱蓬蓬的披风,头顶一个破烂烂的斗笠,钢铁汉子,五大三粗。一股暴猛的武夫气息教人远避开外,不敢靠近。
杨琼辨清那汉,却不认识,叫声:“那不是中原快刀手李大哥吗?小弟有礼了。”那大汉闻听呼唤,立刻转身一看,见了杨琼,原本冷异肃杀的面色顿时裂生笑容道:“原来是贤弟,真是幸会。”呵呵的揖个手,步伐便走将过来。
那大汉名叫李云宗,逍遥山庄的豪杰,吕长安的得力干将。善使三十六路旋风落叶刀法,刀法精熟凌厉,做事斩尽杀绝。因双手使得极好快刀,江湖上无不称为快刀手。为人忠义耿直,只是好大喜功,为得名誉便要争先恐后,拼命搏杀。杨琼路经太原城郊,与他偶然相识。这李云宗喜爱谈论刀法名招,杨琼又喜于好闻热闹,两人便有言语投机,同桌共饮之谊。后来又有一个黑莲神教的燕中云被邀请入席,共论刀法之优劣。两人自太原相别,已有数月,今又在这片川地相逢,皆喜有缘。杨琼便邀其合座,将酒菜尽情的点上一大桌,方才阔谈太原府别后之事。
杨琼将酒满上,各请着礼。李云宗笑道:“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上贤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彼此趁兴连干了三碗高粱。烈酒下肚,杨琼便觉得肝胃灼热,好不难受。他喜好饮酒,但也只是轻呷慢饮,不敢过度,更不能和李云宗这般视酒如命的汉子相比,只得叫声抱歉。立刻先动筷子把肉菜通吃一遍,暂稳酒气。
李云宗笑道:“贤弟的酒量不高,还是慢慢来的好。”杨琼尴尬道:“是小弟天性身骨脆弱,不能和和李大哥痛快对饮,扫了哥哥的雅兴,真是对不住。”李云宗挥手笑道:“年轻人是这样,一副好酒量是喝出来的。饮酒过多对身体不好,切莫醉饮,哥哥我有今日这等好酒贪杯的烈性,都是从前无知惹的祸,如今是想悔也悔不了啦!”杨琼笑道:“自古英雄好汉都是饮酒高手,我等男儿若不喝酒,为人便显得不大磊落,好教人不快。”李云宗笑道:“贤弟为何来此?”杨琼道:“小弟也只是凑巧路过此地,还要南下荆州去办些差事。”
李云宗听到“差事”二字后,楞道:“贤弟是官府中人?”杨琼也顿时懵住,忽才哈哈道:“大哥想错了,你看小弟这般生性顽劣,朝三暮四的懒人,岂能是官府中人?只不是奉了家师之令,前往荆州的还圆寺交送一封书信,仅此而已。”李云宗笑道:“原来如此,不知贤弟的恩师是何方前辈?”杨琼道:“家师是慕容天王,与李大哥也算是朝夕相处吧!不知他老人家近来安好么?”他拜慕容天王为师,早已是五年前之事,且不曾受过几招慕容天王的武功。彼此说是师父,那也只是名义上的事。
李云宗笑道:“好好,原来贤弟是慕容老天王的高足,果然是满面豪杰气概,真是人中龙凤,可喜可贺。”杨琼见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但眼睛却时时的看往那树林中的小道上,好似有口无心之言。他知这李云宗平日话语最多,滔滔不绝,若非此刻有重要之事,他绝不会沉默寡言。问道:“大哥在这等人吗?”李云宗头也不回的微点道:“恩!”口中只说出一个字,就不再说话。
杨琼又问:“大哥等谁。”李云宗还是如实答话道:“贤弟不认识他。”杨琼好奇道:“大哥能说说那人是谁吗?”李云宗道:“一个坏人。”杨琼又道:“什么坏人?”李云宗便不再作声了,只是将酒一口一呷,眼睛死死的盯看在那。
杨琼向来问话到彻,见他神秘起来,眼神中又有不详之气,料想那人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便越发想知道,佯怒道:“看来李大哥有意将在下当做外人,不推诚相见,既然这般有疑,这酒喝得也不畅快,容杨琼告辞。”他只是个抛砖引玉的激将法,想到李云宗是个鲁莽的汉子,自己假装一怒,他必不会隐瞒实情。
那李云宗果是一介武夫,不知心计。他见杨琼生气,便解释道:“贤弟不必恼我,我说与你知便是,你在中原的时候可曾听说过花蝴蝶一事?”杨琼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听说过的。这花蝴蝶是个武功极高的奸恶之贼,半年内在郑州奸诈数十个良家少女,还有几个江湖豪客也是死于他手,此真乃十恶不赦之人。可这厮贯于藏头暗作,行事之时又已黑布蒙面,钻机取巧。中原豪杰竟不能知道此贼是谁,真是让人空自恼恨。”
李云宗大口吃着肉道:“此贼着实可恶,但他偏贯狡诈,昼伏夜行,声东击西。我逍遥山庄的豪杰屡次上了他的大当,真是我等的奇耻大辱。”杨琼道:“这贼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武功竟然有这么厉害,真是奇怪。”李云宗猛的咬响钢牙,将拳往桌面上一砸,把酒菜都震跳起来,愤愤的怒道:“都是这狗贼干的好事。”
杨琼见他发狠,猛的一惊,还只道是他未能将花蝴蝶擒获而怒气未平,至于耿耿于怀。劝道:“大哥不必为了这贼生气,十分不值,以小弟看来,若能得知此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就直的把他的老窝端了,逼他出来。”李云宗听言,又是急得把掌心在桌面上乱拍不休,好似十分气愤。杨琼道:“大哥还在为那贼气恼?”
李云宗叹道:“贤弟啊,你是有所不知,你道那花蝴蝶是谁?”杨琼猛楞道:“难道是大哥认识那花蝴蝶?”李云宗道:“岂止认识,我还曾与他出生入死,共事多年。若非那晚我拼命与他恶战,揭下他的真面目,就是到了阎王爷那里,我也不敢相信,那花蝴蝶居然是我逍遥山庄的人。”
杨琼不听则已,知道后当真是如雷贯耳,闻所未闻,大怒道:“这狗贼居然是逍遥山庄的人?”刚说出这话,又觉得颇有不妥,怕刺伤到李云宗内心中的虚荣。他也是逍遥山庄的人,却是英雄豪杰,自然不能将其与花蝴蝶相提并论。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逍遥庄虽有如此恶逆的叛徒,但黑莲神教与尚武堂也未必就没有类似花蝴蝶的人。
在天下豪杰眼中,逍遥山庄是习武人士必要向往的圣地,只要是入了逍遥庄,便被武林豪杰视为一等英雄,名利享有不尽。百年来就有“名师出逍遥,逍遥出名师”的美誉。山庄内的武学秘籍都是数代前辈所遗传的高明武功,属于逍遥庄的人都可练就一身非凡的技艺。故此有为之士无不渴望入户逍遥,习学上乘武艺。但不合庄规过严,若想入户其内,须是身世清白,作风严谨,具备天资的豪杰。致使庄内人才难兴,故此常遭黑莲神教的窥测,非止一日。
李云宗怒骂道:“这花蝴蝶原名叫花惜容,平日里看他的作派倒也像个英雄好汉。暗下却以我逍遥山庄的名义惹是生非,涂抹污迹,今天我非将这贼厮砸碎骨头不可。”杨琼道:“我若遇上这厮,也必杀他,以正逍遥门规。”李云宗闻言,方才转怒为喜道:“那就有劳贤弟相助,逍遥庄必有重金酬谢。”其实他也并非真正相信杨琼的来历,只道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少年剑客,认识慕容天王而已。天龙帮与逍遥庄都是一家亲,知己知彼,但他却没听说慕容天王的家族中有叫杨琼的人,因此只是含糊的应声,不便追问到底。
杨琼见他用心的观看着那条林径上的一举一动,问道:“难道那厮要从此地经过,所以大哥提前在这里等他?”李云宗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贤弟。据庄上的细作探报,那厮逃离中原后,一路西行,必要路过这秋云镇,南下尚武堂去,我便在此处守株待兔,只要他一现身,我这番若还让他逃脱了,必自斩谢罪。”
杨琼被他这话惊一阵,心想哪里有捉不住贼便要自杀谢罪的,敢情是在吕天王面前立了军令状?笑道:“大哥侠义刚烈,是非明辨。不过大哥的做法却欠妥,要除掉这贼,也非容易的事,需联合众豪杰之力一齐剿杀,方成大功。”
李云宗道:“贤弟是有所不知,我已经在庄内豪杰的面前立了军令状,此番必斩杀这花蝴蝶,若是不能,就不回逍遥庄去了。”杨琼暗道:“原来这李云宗未曾请示吕师叔,只和众人赌了个赛,便匹马单刀来到这里,看来他是建功心切了。可那花蝴蝶与他出自同门,武功自然不在他之下,这李云宗行事鲁莽,一人一刀斗得过他吗?”问道:“那花蝴蝶的武艺如何,大哥有多少把握赢他?”
李云宗也沉吟起来,徐道:“我若能将他截下,三百招内便可斩杀他,就怕这厮不敌我便抢先溜走,那时追他行踪,却又麻烦。”杨琼笑道:“大哥真个是威勇有加的豪杰,此刻在下也是个闲浪之人,倘若大哥不嫌弃在下妨碍手脚的话,就给大哥做个副手如何?也省得多浪费了气力。”
李云宗正是此意,本待要说。但听杨琼自发说出,大喜道:“如此甚好。有贤弟掠阵,不出三百招便能教他死无葬生之地。”杨琼微微点头一笑,正要说话,李云宗嘘声道:“这厮果然来了,贤弟先不要打草惊蛇,拖他一拖。”将身藏入内堂里,撇下杨琼一人在原位上饮酒。
杨琼会意起他的计策,便装作无事的江湖浪子一般,不慌不忙,叫小二把李云宗用过的杯箸收了,只等他来。丛林小道上徐徐的策走出一人一骑,马上那人是个衣饰鲜艳,满面娇色的汉子,扭扭捏捏,羞羞涩涩的摸样,举止之间便无半点阳刚须眉的气势,反而象是戏台上的一个花旦。男儿现卖出此等作派,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人见杨琼独自一人在那不知高低的痛饮,似有心思。他似乎有意看见杨琼生得俊美清秀的摸样,驻马腼腆一笑,便徐策马进来。杨琼料想此人便是李云宗所说的花蝴蝶,不禁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见那人约有七尺身高,三十上下年纪,凤眼画眉,红唇白齿。满面都是春风柔柔的笑意,看似弱不禁风,显得不阴不阳,叫人感到无比的怪异。
杨琼见他来得近了,也从容不迫的自顾饮酒,好似没看见他。那花蝴蝶下马来,三步一晃身的走过杨琼的面前,一柄花扇当胸,微笑道:“小兄弟,一人喝闷酒哪!哥哥我来陪你喝上几杯如何?”
杨琼还不及回话,鼻尖四下嗅了嗅,闻到身边有一股女人香味,如同玫瑰之香。他颇为一愣,发觉到身边便无任何女子在侧,只有刚走过来的花蝴蝶,如此浓厚的女人香味却从一个男子身上发出,不由他不感到惊愕。茫然无辜的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和我说话,我认识你吗?”
花蝴蝶盈盈笑道:“茫茫人海,都是过客,相逢何必曾相识呢?”杨琼见他言语尖锐,似男儿又少些阳气,似女子又无性柔之处。一楞之下,拂手道:“那你坐吧!”心中却想这花蝴蝶竟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妖人,这李云宗怎么也不和我提前说开此事?
花蝴蝶轻轻一笑,右手玉指往杨琼的左肩胛上轻轻一按,绵声道:“小兄弟真是落落大方,教人喜欢。”他见杨琼只顾饮酒,对自己的言语不理不睬。便把他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自个一饮而尽,微笑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杨琼见他也算是个清秀英俊的汉子,却是这副打扮,打量他一会,只恨不能当面问他是男是女,却只是不敢相问,便索性装成有七八分的醉意,懒洋洋的笑道:“在下名叫琼杨。”花蝴蝶啧啧笑道:“真是好名字,太妙了。”杨琼好奇道:“好在哪里,又妙在哪里?”花蝴蝶道:“雪飘琼花,百步穿杨,看来小兄弟出于家室豪门,是个大富大贵的公子。”
杨琼听得连连发笑,摇头道:“过奖,那阁下叫什么名字,我敬你一杯。”那花蝴蝶见杨琼似乎饮酒过多,便将其酒杯按住,笑道:“大哥姓花名惜容,今日有缘与小兄弟相识,也是你我之幸。”
杨琼见他说出这些阴阳怪气、不伦不类的话语,心中十分反感。但为大局之计,也就暂忍。笑道:“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话虽说了,却仍是装成醉意,料想他不认识自己,绝对看不破己图。眼下更显得轻松随意,不为他所疑。
花蝴蝶见侧旁倚放着青玉宝剑,故作惊讶之色道:“贤弟精通剑术的?”杨琼醉指道:“这都是吓人用的,出来走江湖嘛,不带些兵器便感觉危险。”花蝴蝶笑道:“贤弟真是细心人哪!”将剑轻拔出半身,剑锋上雪光慑人,寒气冷隐。他虽不认识青玉剑,但见着剑锋上无形锐利,大感一惊,口中喃喃称奇道:“好一把锋利精美的宝剑,真不亚于我逍遥庄的青玉剑哪!”
杨琼也不惊讶,笑道:“你既然认识青玉剑,那你看看我这是不是?”花蝴蝶摇头道:“大哥只见过青玉剑的图纸,倒不曾见过实物,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贤弟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宝剑的,好让大哥为你猜一猜来历?”
杨琼见他不认识青玉剑,心中放下悬着的心,笑道:“我花了五万两黄金白银才买到这把宝剑,砍铜剁铁,十分管用。”花蝴蝶呵呵道:“贤弟用这宝剑杀过人吗?”杨琼道:“我不被人杀就已经是大幸了,还指望杀别人哩!”反问道:“那你杀过人吗?杀人的感觉是什么?”花蝴蝶摇头笑道:“大哥我以前也杀过人,后来就没有了。”杨琼暗道:“任凭你花言巧语,也休想瞒得住我。”见他将青玉剑爱不释手的叹观,似有爱慕之心,便绰着他意道:“若是你喜欢的话,这宝剑就归你了,反正我也只是用来防身的,日后再花钱买一把便是。”
花蝴蝶惊奇道:“贤弟可真是叫人感动,连随身防备的宝剑都舍得轻易送人,这世上也只怕少有贤弟这般的好人了。”杨琼道:“我不通剑术,又没有什么特大的本事。只是吓一吓市井无赖还行,在英雄好汉的面前就没了半分用处。”花蝴蝶笑道:“贤弟可真让人喜欢,不过大哥我也不是那种夺人所爱之人,这宝剑你要好好留着。你若想学剑术,大哥教你一招闪电一剑的剑式如何?”
杨琼见他对己好似并无恶意,便放下心来,想看看这花蝴蝶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料他是中原顶尖儿的人物,其剑术绝不会在自己之下,只有认识出对方的厉害和弱点,如此才能先他立于不败之地。见他手中只有一柄乌金折扇,别无兵器,料定他必是精擅于暗器手段轻功点穴,问道:“何谓闪电一剑,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剑法。”
花蝴蝶笑道:“这招剑法讲究一个快,集聚意念而迅雷疾发,出剑便要如闪电一般,快得无影无行。”杨琼见他说得在理,问道:“你精通剑术吗?”花蝴蝶道:“要说精通二字谈何容易,不过倒也略通一二。”
他言语刚落,侧桌的三人中,一个面目凶恶的大汉拍桌骂道:“兀那花旦小子,休要在大爷面前招摇玩弄,大爷我不好这口,什么出剑快似闪电,你诈唬谁来着?”花蝴蝶听了辱骂,不但不怒,反而是微微揖礼道:“这位大爷稍安勿躁,小生只是和这位贤弟说话,打扰各位吃酒,真是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