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二年,二月初七,连州铁山郡。
仓皇逃到铁山的魏重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士兵值夜,为什么北狄人还是能毫无预兆地忽然出现在他的府邸前。他不安地在厢房中来回踱步,从元宵开始,到二月初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从半个月的连战连捷一直到一个月的屡战屡败,心情的起伏相当大,魏旭、齐平的阵亡,对他的打击也是相当不小。
帝都和连州二十五万大军,在经过这一个月的战役后,最终能随他来到铁山郡城的,只有不到八万人,说句不客气的,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将士在凌州阵亡,石朝北境的兵力基本上被他败个精光。
“大将军,谢郡守有请。”门外传来亲卫的通传。
魏重稍稍收拾了一下,来到了大堂。
只见堂上已经排开了宴席,郡守谢荣前来迎接,道:“大将军一路远来辛苦,且容下官给大将军满上一杯。”
魏重道:“实在惭愧,两个月前从此处前往凌州,如今大败而回,有何面目受郡守此酒?”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嘛,大将军不必耿耿于怀。”谢荣道:“不过,如若北狄大军跨过铁山,攻打铁山郡城该如何是好?”
“铁山天险,自太祖以来作为凌州和连州的分界,哪怕是我此次跨越铁山经各处隘口前来,也耗费了不少精力。”魏重喝下一杯酒,咂巴了一下道:“更何况,一路走来,我见各处隘口都防守周密,想来北狄军插翅难过。”
“此言有理,那我命人守好隘口即可。”谢荣说道:“剩下的,就等北狄人打过来再说吧。”
魏重想了想,说道:“此等风雪,北狄人要想翻山越岭可不容易。不过,一但雪化了,那就不好说了。”
“北狄人想必打下凌州也该收手了吧,难不成还真能把连州也吃下?怕不是得撑死他们。”谢荣转着手中的酒杯道。
“大将军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守把此处有数年之久,这北狄人我也见过,不过,从山那边过来的,倒是一个都没有。”谢荣笑道:“倒是山里偶尔有那么些匪乱,也不过是流民、山贼罢了,不足为惧。”
“且等过阵日子,风雪小了,大将军便班师回朝吧。就说这北狄人凶猛,我军御寒衣物没有带够等等,再乞一支雄师过来征讨,怎么说也是亲舅舅,相信陛下也不会追究的。”
魏重担忧地道:“可这凌州丢了,不好向满朝文武交代呀。”
“凌州本来就要陷落,问题可不在大将军您这。”谢荣笑道:“您只要咬死不是用兵的问题,朝堂之上,谁敢质疑您?”
“哈哈哈哈。”魏重一听,笑逐颜开,自顾自又喝了几杯,再斟满一杯,向谢荣道:“这番话真可谓是拨云见日啊,我敬谢郡守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只求大将军回朝,替我向陛下美言几句。”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
“翻过这座山岭,前面就是铁山城了吧?”奥伦格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只见一片白茫茫。这铁山上的树虽然不少,但冬春之时,什么花果绿叶一概没有,只有一根根覆盖着白雪的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