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曹巧先退下了。亭子里留下周昆和郑娟二人。
两人对坐着,又陷入沉默。
突然,郑娟闭上眼睛,好像失去重心,直挺挺地往后一倒。
周昆眼疾手快,可仍是晚了一步,没抓住郑娟的衣服,眼睁睁目睹她跌落水中。
郑娟双眼依旧闭着,好像没意识到周遭发生的事,失去了意识。几条小鱼看见水中的躯体,好奇地游了上来,用张开的小嘴咬她纤细的手指。
周昆紧跟着也跳进池塘,一把抱住郑娟。又再一跃,重新回到岸上。
“来人啦,出事了!”周昆大喊,郑娟浑身湿透,头发末梢的水滴滴答答打在地面。
她脸色发白,唯一能动的部位只剩下起起伏伏跳动的心脏。
远处站立的几个家丁听见周昆的话语,才缓过神来。七脚八手地抬郑娟回了屋子,顺便帮她换身新的衣服。
医生这时也赶到郑娟傍边,顾不得歇气,立刻开始治疗。
他从斜背的布袋子里拿出红蓝两色的药剂,分别涂在周昆的左右手上,然后又是一系列极其复杂的操作,累得他满身大汗。
过了许久,郑娟终于睁开眼睛。
周昆问:“我要叫曹巧过来吗?”
她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不要让她知道我病了。”
郑娟说完,给医生使了个眼色,要他退下。等医生走远后,又说:“我的病你也别放在心上。”
床前有一把椅子,周昆挪了过来,没和郑娟有视线上的交集。
他不忍心,也更不愿意看到,躺在床上病恹恹的郑娟。
他不敢相信,就在一个小时前,两人才刚共进了午餐。
于是周昆做了个笑容,假装轻松地说:“是中午的鱼吃多了吗?虽然你爱吃鱼,但我记得你海鲜过敏,贪嘴可不好呀。”
郑娟答道:“我早就不吃危害身体的东西了。”然后感叹了一句,“周昆你还是那么年轻。”
“我叫曹巧过来吧,”周昆又重复一遍。师傅病了徒弟怎么能不管,就连乌鸦也懂得反哺的道理。
“算了,”郑娟依旧痛快地拒绝,“我捏破传音丹的真实目的还没告诉你,现在我说吧。”
“不是因为那本笔记吗?”
郑娟惨然一笑,“能不能回去我早就不抱希望了。况且以我现在的姿态回去,又有什么用?父母估计早死了,自己年纪也不小。既无依无靠,又没单位愿意要,即使回去了也是等死。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不一样?”
“可兴化至少是我们的故乡啊!”
“故乡又如何,最近几年我想明白了。所谓的乡愁,不过是安逸舒适的好听叫法。算了,我走后你能帮我照顾曹巧吗?我就这一个恳求。”
郑娟早就清楚她的身体,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因为有修炼的底子,所以在外人面前能装成健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