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路是,有人杀了史益生,史夫人目睹了过程。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一,史夫人被凶手灭口了。二,史夫人还活着,被凶手藏起来了。”
“的确,倘若是灭口,没必要将尸体也移走。”
云四儿爬到他身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凶手不想被人知道他杀人的手法,显然是另有目的,而他抓走史夫人说明史夫人与此有关……到头来还是要找到史夫人才能解开迷团。”
他脱了外衣披在她身上。
云四儿打了个呵欠,像只猫儿似的蜷起身体。“人海茫茫,找个人比在牛身上抓虱子都费尽……唉,要是能联络上米路库就好了,天下没一件事逃得过他们的眼线。”
小花帮她拨开挡住脸的发丝,轻柔的凝着她的睡容。
“我的米路库,我的米路库,啦啦啦……何时我才能找到你啊找到你,啦啦啦……啦啦啦……”
听着她自编的不成调的歌,小花的笑容多了几分温柔。
像云四儿一样偏好走夜路的商队不多,官道上只有他们这一队驴车徐徐前行,因此,当草莓他们听见奔腾马蹄声,立刻警觉不对。
“驴头儿,有马队!”
云四儿睁眼,坐了起来。“茉莉?”
“我在。”车帘掀开,小花先是安抚的笑了下,才说:“似乎不是强盗。你多穿件衣服,玉儿就在外面。”
云四儿怔了片刻,麻溜的钻出被窝。不是强盗,那就是白天的瘦子?不就是拿他个班指当精神补偿嘛,至于大动干戈追她六百里?
云四儿走出来,玉儿乖巧的任由小花摆弄。“你在干嘛?”老天,她的玉儿什么时候驮过她以外的东西?他大包小包的往它身上挂……活像逃难似的。
“有备无患。”小花走过来,抱起她直接按在玉树临风背上。“你先走,我们随后去找你。”
“干嘛干嘛,这是打发我呢!”云四儿不高兴了。“我才是商队的头儿,敌人还没到我就先跑路,这算什么!”
小花看着她,半晌,只说:“来者不善。”
云四儿疑惑。“也不是官兵?”
点头。
“那我更不能走了!”云四儿翻身就要下驴。
小花按住她。“四儿,听话。你先走,我保证把他们平安交还给你。”
“你保证管个屁用!你一点拳脚功夫都不懂,还不如我呢!”云四儿向后望,听了听愈来愈近的马蹄声,正色道:“你们跑,我来断后!”
“四儿……”
“驴头儿,你就听花儿的吧。”香蕉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姐,您就是咱们的青山呐,做主子的就得跑在最前面。”木瓜说。
胡说八道!云四儿看着一个个点头附和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危难时刻见真情,真是想不到,这帮弟兄成天被她剥削,还对她这么忠心。
爹啊,女儿混得比你强啊。
感动劲儿一上来,云四儿顿时感到胸腔一股澎湃情绪,整个人升华了一个等级。“都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好了!跟我云四儿的人归我云四儿罩,就是我没本事保不住你们,也得死在你们前面!”
端坐驴背的女子正气凛然,一身肃然尽显首领的霸气。
小花无奈的望着她,轻叹。这个女人呐,以为自己能顶得起半边天?
“驴头儿威武!”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之后,便炸了锅。
“驴头儿威武!”
“小姐威武!”木瓜高兴的跳着,用力拍手。
云四儿翻下玉儿的背,施施然踱到小花面前,他高大的身形刚好将她挡住。“小桃花……”云四儿挑起他腰间的玉,手指在锦线上绕啊绕啊。“你就从了主子吧,好不好?”
刚震慑住一帮手下的女子摆了一副可怜相跟他装娇憨。他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抬起手用力捏捏她的脸。
“疼!”云四儿嗔怪的瞅着他。
“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那是自然!”云四儿笑眯眯的倾身靠着他,谄媚。“我要保护你嘛。”
驴车解了缰绳,驴子被拉进路边的树林。车上的货卸了,没有值钱东西,留在路上作障碍。
云四儿命令大伙分三路走,不管怎么样不能被一窝端。虽然抱头鼠窜非江湖儿女所为,但是……唉,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吓唬个严重缺乏锻炼的商监容易,跟练过的一交手就泄底了。
老话说的好,人要懂得藏拙,所以吧,逃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云四儿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跟在小花屁股后面跑路。
他们藏在草丛里面,静悄悄的向反方向移动。草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充斥鼻腔,浓郁的憋气。
这批追兵来的蹊跷,既非盗又非官,身份不明。她缴尽脑汁也想不出得罪过什么人……
突然,云四儿撞进一个胸膛,紧接着便听到狂奔的马蹄从头顶轰隆而过。说不怕是骗人的,那些豪言壮语说的时候痛快,危险真逼到眼前,她的心脏还是不争气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只手在她背上抚了抚。云四儿偷偷吁了口气。丢脸呐,抖什么抖,这下威风尽失了吧。
马蹄声渐远,云四儿感觉手上一紧。
“走。”
他的掌心有粗茧,手感不是很好,但这个时刻却格外让人安心。云四儿的情绪安定下来,回头望望。“他们,是为了史益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