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对云四儿来说,不用去见领主就是好事,起码不用担心被吃掉。随从走后,云四儿预备仔细瞧瞧她那位白衣主子,但人家理都不理她,转身就回了屋。
匆匆一瞥,给云四儿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那双眼睛。
湛蓝若晴空。
在银月国蓝色眼睛并不少见,但那双眼睛……怎么说呢?很蓝很晴,美丽的有些过头反而让人感觉悲伤。
这个院子没有别人,云四儿现在是哑巴,不能说话,自然也无从得知白衣女子的身份。然后,作为一个行走天下的商人,对新环境的适应力自然是基本中的基本。云四儿很快就进入自己的角色,做起侍女该做的事情。
一日三餐,有宫里人来送,菜色简单但还算精致,最幸福的是每餐都有一杯香喷喷的牛奶——不过,牛奶只有一杯,明显不是她的。但在云四儿把牛奶端到白衣主子面前,换来她一顿狂吐之后,她非常忠心的替主子代劳,毁灭了那杯罪大恶极的牛奶。
云四儿在行宫住下,日子过的安逸,但她肚子里的问题越来越多。
第一,这是行宫,住在这儿的女人别管多大年纪,全都是属于他的女人。然后行宫里的男人除了领主全部是太监。再然后……她的主子怀孕了。
这第一看起来没什么可猜疑的,但问题在于一个怀有领主子嗣的女子为何会居住在荒废的小院?
再来说第二,她是哑巴,但她主子比她更像哑巴,一天到晚就坐在白石头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几次她从她身边走过,都以为她是块石头。见过什么人长时间一动不动只维持一个动作?反正,她没有这份定力。
她像在等待什么。
一般来说,怀有身孕的女子如此幽怨的望着天空,期盼的应该是孩子的生父。可是,领主的寝殿在她远望的相反方向。当然,有可能她想念的是她的家人,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
如果这个可能成立,那么第一个问题就能得到解答。领主看上的女人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因此她才被打入冷宫。
嘛,不管实情如何,这些事都和她没关系。
荒废的院落并没有什么可打扫的,云四儿每天闲的发慌,干脆趴在主子后面陪她一起看着天空。
一天,两天,把天看穿了,还是只有一片湛蓝。
第三天,云四儿实在没耐性陪她看下去,纳闷的盯着前方的女人。面纱把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那一双眼睛。
漂亮通透,就像一颗蓝色水玉。
可是,她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好像真的是一块石头,空空的躯壳没有灵魂。只有在太阳落山,大地一片昏黄的时刻,才能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触动——
只有一点点,短暂,却让人心里难受的要命。
她很想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喂。”
白衣女子一怔,慢慢回过头,看着趴在窗棂笑的灿烂的女子。
云四儿偏着脑袋,微微笑。“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吗?”尽管知道她说的话她听不懂,但她还是问了。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静静的凝望着她。
真的很神奇,一旦有了神韵,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脉脉如春水。云四儿忽然好奇她面纱下面的容貌,她猜,应是与珍姑娘不相上下的美人。
“你是柴纳国人?”
幽幽的细语飘过,云四儿一愣,意外极了。她竟然会说柴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