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舒坦,眉头一挑,丈母娘也高兴起来。
“那是,她这孩子,从小到大,少让咱们操心。”
“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去了战友文工团,我们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意思是女儿没靠家里关系,单纯凭着自己努力进的文工团。
“工作后也不怕哭,傻不拉几的,发了工资还往家里拿呢。”
说着说着眼眶就有点湿润,主要是心疼,也是觉着女儿真长大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得嫁出去。
当妈的那有不难受的。
只不过在客人面前,倒是很好的克制住。
虽然很想装出一个严母的形象,嘴角的笑意,脸上的自豪,怎么都止不住。
她最操心的就是女儿的婚姻大事,二十五六了,在这时代算大姑娘。
现在总算落实,还有点患得患失。
好在杨利民是个会说话的,开口打岔,尽量说些让人开心的事情。
谈工作,谈做菜,谈他在街道的那些事情。
丈母娘本来就是从政的,对此有共同话题。
又说起他们那电影,也满是期待。
“思思跟了你,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好好努力吧,等着出来了,一定支持。”
说着,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差不多。
杨利民自觉的端着菜出去炒,反客为主。
单看菜色,人家对他还挺重视。
有荤有素有汤,自己小露了两手,其余的还是丈母娘来。
等到上了桌子,杨利民就知道,今天的主题来了。
“小杨是吧,听我这孙女儿说,你在街道做事?”
老头倒了杯酒,率先发问。
他点点头,其实基本情况都已经了解,一些有的没的,人家只是想确定一下。
“实不相瞒,我老早就听说过你。”
“去年国庆你就在我这儿挂上了名,那会儿你和思思还没成呢。”
“我身边一众老哥们儿都在夸你,那歌写得好,话剧也排得不错。”
起了个头,人亲自给他倒酒。
杨利民连忙起身接着,酒杯放的很低。
对方压压手掌,让他坐下,又道:“我真没想过,当时那报纸、广播里见天出现的年轻人,会在今天成了我孙女儿对象。”
“我呢,一把老骨头了,该说不说的,没几天好活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你说我能管得了几天啊?”
“你福源千秋,寿比南山,没这些事儿的。”
“嗨,那些都虚的,你和思思处对象,我不反对,我知道她,反对了也没用。”
老头嘬了口酒,极为感慨。
“她奶走之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见着这丫头落实个好人家,让我帮忙看着点儿。”
“你工作能力出色,人品呢,我相信丫头眼光,给她介绍那么多人没看上,唯独找着你,肯定有你的独到之处。”
“所以我就想问你一句,你要让我把孙女放心交给你,你凭什么呀?”
这最后一句话一落下,场上的气氛一下就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在低头吃饭,显然老头在这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李思犹豫片刻,有些担忧道:“爷爷......”
话没说完,老头摆手道:“爷们儿的事儿你别插嘴,放心,爷爷也不是故意刁难他。”
他的态度很明确了,就像听听眼前这小子怎么说。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杨利民有着怎样丰厚的履历,或者被谁谁谁看中,被谁谁谁夸赞。
那些都是虚的,他就要看这个人。
只要这一关过了,其他的都好说。
杨利民明白这个道理,神色也变得认真。
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长长吐出一口酒气。
“我出生那会儿,国内战争还没结束,当时那种情况,普通老百姓家里什么样子,想必您比我清楚。”
“49年建国,我还穿着大裤衩四处跑,屁都不知道臭的年纪。”
“有一年,某地发生洪灾,人民子弟兵奔赴战场,我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和爸妈也去了,走之前跟我说,让我长大了做个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
“洪灾结束了,他们没回来,奶奶说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候有了点儿思想,但懂得不多,只记得爷爷生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长大后上学,平平无奇,正值国家发展需要新鲜血液,我就去了,在街道摸爬滚打三年,算是小有所得。”
“去年是个好时节,我一路鲜花荣誉,还找到个这么好的女人。”
“您现在问我凭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我时刻提醒自己,就是个平头百姓,没那么多追求。”
“平头百姓的生活,那有那么多的追求,我只知道一个女人跟着你,不嫌弃你,愿意给你生孩子,无怨无悔,那就是顶好的了。”
“如果这样都还不满足,还不对人好,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杨利民看向前方,没再说话。
场上也一直沉默,就连两个孩子都没再叽叽喳喳。
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他要不是穿越过来的,早就泯然众人。
所以自己很珍惜,别人欺负要回击,下死手那种。
有人对自己好,也得记在心里。
“做人的道理就这么点儿,您要让我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我办不到。”
“我唯一能够做到的,说难听点,您有一天再见到思思奶奶,再见到自己老伴儿,能够得意的跟她说一句,‘我的眼光你放心,那小子我看了,挺不错的。’,就这么简单。”
老头半天没说话,端着酒杯愣在那里,也不动。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手里的酒朝着对面那年轻人方向探了探。
“吃菜。”
“诶。”
他点头答应,一家这左右看看,不知道是成了还是没成。
作为父母的老两口一直皱着眉头,很是担心。
大舅哥替他抹了把汗,心想这小子真行。
就连嫂子都投来赞许的目光,表示不错。
老爷子又道了杯酒,才开口道:“找个时间见见你奶奶,她不容易,往后丫头去了你们家,得多照顾。”
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儿,非两个人的事情。
听了这话,一旁的李思眼眶一红,差点儿哭出声来。
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杨利民这关算是过了。
“吃完饭陪我下盘旗,象棋会下吧?”
“不谦虚的说,纵横沙场,全无敌手。”
“你这小子.....对咱脾气!一会儿先让你一炮一马,免得你吹这牛实行不了。”
“哈哈,那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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