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件绝世瓷器即将被她亲手毁掉一样,荼蘼心中充满了快感。
“牧羊人的猎犬,荼蘼。”
荼蘼行事从来不会遮遮掩掩,她一向会让人死的明白,正如被掏空的身躯一样,根骨分明。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荼蘼上下打量着公孙九娘饱满的胸脯与洁白的大腿,似乎在犹豫从哪开刀比较好。
“我对离山剑宗的遗址很感兴趣,我想去那里边拿点东西,但同时我并不想你们鬼国的那位王上苏醒,所以你才需要死在这里。”
他们是以情报买卖和委托行走世间的“牧羊人”,不管是荼蘼还是荼蘼背后的牧羊人,对千年前的离山剑宗自然有着浓厚的兴趣。
要知道,传说千年前封印深渊鬼国时,离山剑宗可是举宗之力,倾巢而出,甚至包括了曾经离山剑宗的镇山之宝!
不过对于离山剑宗遗址下的深渊鬼国,他们可就敬而远之,没有丝毫兴趣了。
毕竟那鬼地方可不是活人能轻易踏足的,更别说鬼国里还有那位神秘至极的“王上”了。
那位深渊鬼国的君王一旦苏醒,就算牧羊人亲自前来,怕是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是情报买卖,不是送命外卖!
所以荼蘼才在观望之后果断选择出手,截杀公孙九娘!
一来她确实还没解剖过“鬼物”,比较手痒。
二来便是不打算让公孙九娘将那些魂炎送回鬼国,烧断封印,释放那位鬼国君王。
“哈……哈……”
公孙九娘此时已经疼到意识模湖了,面色苍白如雪,但依旧还是喘着粗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王上拼尽全力才撕开一点封印,将我与席长越送了出来,为的就是解开封印,释放王上,让鬼国重现人间!”
“如今释放王上的希望就在眼前,担负了整个鬼国希望的我怎么能放弃?我又怎么可以放弃!”
公孙九娘胸口起伏,气息越来越微弱,可眼中的光芒却逐渐明亮。
荼蘼脸上依旧带着疏远而空洞如戏子面具般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区区一个神台境的鬼物,重伤成如此模样,体内力量更是早已被她吸干殆尽,即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荼蘼不是没杀过类似的存在,比如一些自命不凡的天才,临死之前骨头很硬,口中喊着“爱与正义”,相信所谓的“邪不压正”和“天命在我”。
但最后呢?
荼蘼将那些天才滚烫的血液与敲碎的骨头残渣混合,灌进了他们那永远无法再闭合的嘴里!
让他们抱着他们所谓的“天命”溺死!
所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死的,包括鬼物,包括她自己。
“看起来……你还什么都没发现啊……”
虚弱不堪,生命几乎已经走向终点的公孙九娘虚弱的笑了笑,眼中满是讥讽与玩弄:“你难道没发现,我一共十九张画皮,而你却只杀了十八个吗?”
在明知不可能走掉之后,公孙九娘以自己的性命牵扯住了荼蘼全部的注意力,悄悄送走了最后一张画皮。
荼蘼一愣,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
“哈哈哈!”
公孙九娘畅快的大笑起来,即便头身分离,即便神魂俱灭,也依旧在笑!
千里之外,某座波光粼粼,渔歌互答,却深不见底的大湖之下,幽幽不可察的人间至暗,至阴,至诡的鬼蜮世界中。
万鬼咆孝!万鬼朝拜!万鬼臣服!
而在万鬼所望的王座之上,一位沉睡了近千年的君王幽幽睁开双眼!
一朵汇聚了无数条人族神魂而化成的透明色火焰出现在他眼前。
如果淮知安等人在这里,一眼便可以认出,这双眼睛就是之前曾在席长越背后出现,帮助席长越铸就神台,跨越龙门的那双眼睛。
而捧着这朵火焰的,那位在鬼国中最喜欢画画的鬼娘子,在看到她一生忠于的王上苏醒后,嘴角带笑,眼角带泪,无声散去。
如果见不到朝阳,如果见不到曙光,那便让我就此沉沦于黑夜之中吧。
因为那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黎明之前,当有人永留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