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静河清澈见底、曲折蜿蜒,虽然水势不甚浩荡,但却自岳家村边绕过,日夜无休地向东奔流入海。相传这条河百年不易道,十载不染尘,附近村民生活生产所需,都是从中而来。
河畔一带,数百株黄杨松柏连绵环绕掩映,远远望去,颇为繁茂的枝叶恍若青碧玉玦般,令人心旷神怡,襟怀为之舒爽。
正是四月天气,和风尤盛、拂面生柔,纵在农忙时节,不少村民也会选择在结束了一天的辛勤劳作后,漫步林间,让那将云霞浸染成姹紫嫣红的夕照荡涤身上的疲惫。
村中的少年们往往会趁着这段闲暇时光,请求村中熟悉往事掌故的老人,为彼等讲述先辈当年所创下的功绩,描摹前人的飒爽英姿,仿佛这些故事中自然蕴藏着特殊的勇气和希冀。
但今时不同往日,就在众人逐渐聚合围拢的同时,有位年轻人正自远处提气疾奔而来,既见诸多乡亲父老几乎尽数在此,脸上惊慌的神情也不见就此松缓,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像。
未等众人主动询问,来者已然冲口高呼出声:“不好啦!村口足有数百骑燕国兵马到来,多半是要对咱们不利,大家赶紧各自退避!”语调中颇有些凄惶急躁的意味。
这句话虽仅有短短三十余字,但在岳家村诸村民听来,却不啻于如雷轰电掣般,教人心旌动摇,几个中年汉子眉头紧皱,下意识地问道:“玄素,你说清楚些,敌国兵马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村口?难道如今咱们大周的边防驻军竟是泥捏纸糊的不成?”
事情紧急,那位名叫岳玄素的年轻人暂且顾不得详细陈述见闻,只是脚下速度愈发快了些,又接连向众人挥手示意,希望他们不再迟疑,赶紧逃命。
可惜的是诸位村民多以务农为业,终究不能与久经训练的军中将士相提并论,此刻又是变起猝然,纵然其中确有些常年研习武艺之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讯息,也难免手足无措。
更有甚者,想到岳家村距离燕、周两国边境虽然不远,但依常理而论,绝难会有敌军骤至的祸事,瞧着岳玄素越奔越近,尚有几人不约而同地出言喝道:“玄素不要胡说八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里来得众多敌国兵马,多半是你自己眼花,认错了罢!”
其言甫毕,还没等岳玄素主动答复,诸村民便能瞧见他身后尘头渐起,耳闻如雷般的马蹄声渐近,其间夹杂着蛮语呼喝,这般境况果然异乎寻常,着实教人摸不着头脑。
岳玄素虽然年纪尚轻,且此前从未和敌国兵马相遇过,可他心里明白,无论彼等到底是如何避开边境各部驻军防守,暗中潜至此地,照如今情势而言,岳家村老幼均是难逃一劫,倘若仅是束手待毙,只怕谁也别想活到明天,心念转处,背上不禁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