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臣工,鞑靼部犯我大明,破我兰州卫,杀我大明子民六百四十五人,朕欲讨伐鞑靼,你们可有良策?”万安这个小插曲过后,朱佑樘开始提出此次朝议重要事情了。
兵部尚书张鹏出列道:“臣认为现在时机未到,不可讨伐鞑靼。现在天气尚未转暖,路途遥远,军队如果远征将士们会出一身汗,再遇寒风极易受寒,影响我军战斗力。而且鞑靼人上马作战下马游牧,与平素生活并无两异。但是我们则要组织、动员、装备、征调、训练,鞑靼人一生下来就在马背生活,骑马射箭是他们的日常…”
“关于鞑靼人那种德性,朕早就知道了,不用你们多说。
兵部尚书张鹏被打断后,礼部尚书周洪谟出列继续道:“自成化一朝天灾不断,战争频繁,豪民土地兼并之风泛滥,导致大量自耕农破产,造成众多白姓衣食无着,减少了政府的赋税、徭役来源,如今国库亏空,实在是撑不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这两个中央六部部长意思很明确,一个是打不过,一个是没钱打。
礼部尚书周洪谟话音刚落,御史姜洪接上话说:“对付鞑靼这种草原游牧民族,我们就该恩威并施。”
“怎么个恩威并施?你详细说说。”
“回陛下话,如今的鞑靼就像之前的匈奴、突厥,我中华之前的汉唐无不先和亲赏赐他们东西,稳住他们,然后暗中发展经济、军备,最后徐徐图之。”
朱佑樘听完顿时变了脸色,喝道:“和亲换不来和平,和平是打出来的!我大明国势之尊已经超迈前古,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此后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尔后无论我大明遇到何种困难,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大不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见群臣哑然无语,朱佑樘站起来又道:“派使者去鞑靼部讨个说法,看他们什么意思,告诉他们若是管不住部众,就由我们大明替他们管!兰州卫军饷克扣多年,国库既然亏空,朕欲先从内帑拔银十万两先送往西北解燃眉之急。哪位爱卿愿意走这一趟?”
一听去西北前线还是送银子,有许多人又心动了,十万两银子啊!路途遥远,从中贪点儿也无所谓,反正陛下也不知道。
“臣愿往,众人齐声附和道。
朱佑樘岂不知道这些文官们心思,十万两银子到他们手中,层层剥削,到时候能送到西北有一半就不错了!
“那就吏部尚书尹晏走一趟吧,期间吏部职务就交由徐溥去干吧!”
尹晏一听傻眼了,这跟把自己解职、炒鱿鱼有啥区别?来回一个月,怕是回来之后吏部尚书已经换人了吧?去前线送银子竟然让一部尚书亲往,诸位大臣惧都不解,正欲开口替尹晏辩解,朱佑樘早已挥手打断。
尹晏见状自己要是再推迟,那就是让脑袋去西北了,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臣谨遵圣谕。”
下朝之后众大臣齐聚内阁首辅万安家中,刑部左侍郎阮汀咬牙切齿道:“这个老不死的徐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弹劾首辅,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们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阮大人您想怎么做?”
“我知道徐溥在城外租的个宅子,我们可以派些人手在城外揍他一顿,或是悄悄结果了他。”
“不可!万安厉声打断阮汀的话。道:
“你这是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今早徐溥刚刚弹劾了我,回家便被人杀害,这种事儿陛下还用脑子想吗?一猜就是我干的!”
内阁次辅刘吉倒是不说话,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对他来说,万安倒台莫非是一件坏事,首辅下岗,自己顺上一位就是内阁首辅,这时候自己看戏就行。
另一个尹直也满怀心事儿,果真如他所料,陛下要收拾万安了,自己与万安共事多年,朝堂上人尽皆知。虽然今早朝廷上自己并没有替万安说话,但是陛下的眼神时不时飘向自己,那眼神中透露出很不满的意思。自从上次李孜省被捕后,自己已经提前命人拟好奏疏,这时候是该以退为进了。
同样不开心的还有尹晏,徐溥是出自自己部门的,如今捅下篓子,只能怪自己驭下无方。没想到自己和李孜省勾结还没出事儿,替万安说话倒是惹怒了陛下,将自己赶至西北去送银子。
万安此时心乱如麻,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陛下宰割,就算想告老还乡也是不行。原本自己身居内阁首辅,权倾朝野,回去之后自然也是一片风光。如今陛下已经放话,自己想告老还乡也不行,除非死后埋在京师。
万安挥了挥手无精打采道:“诸公先回去吧,我今日有些乏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