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暗自垂泪,纤长的睫毛扑落在眼睑下,她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有人心疼如绞。
天上人间地下二层,萧珵御剑而行,避开树上的暗符,直直地朝着悬崖峭壁飞去,眼看就要撞到削尖的山石上,山石却在剑鞘触到的一刹那消融,形成一个圆形的洞口,将他连人带剑吸了进去。
萧珵抖着衣摆,从腰间取出一个黑色布袋,口中默念法咒,口袋蓦地变大,他拿起口袋倾倒,一堆各色各样的食物滚落在兽皮上。
乐静还没找到,他有预感乐静也被抓到了,只剩他一人还在被追捕。地下城的主子十分谨慎,只将各处包围起来,并未大规模围搜,每日都有不同的小队前来搜索,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换地方,将原来的地方收拾得干净整洁,丝毫不见停留踪迹。
萧珵沉着脸咬着野果,这几日他怕对方狗急跳墙,在食物上下毒,每次都偷偷潜入了下人们采摘吃食的地方去采集吃食。
既然知道这是一场拉锯战,就必须做好食物储备,这时他很感谢当年在海外流浪的日子,虽然倍受欺凌,倒也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当年若不是为了逃命偷学了术法,今日早已身陷囚牢,当年苦学空间术,他躲在自创的空间里避开了多次搜索、虐打,直到成功逃出小岛。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术法,想要变强,强到足以面对那个妖人!
他叹了口气,被困在此处,别说报仇,连活得了多久也未可知啊!习惯性地从石壁里摸出离镜,他满脸温柔地伸手朝镜面点去,一张邪气无边的脸浮现在了镜中,萧珵心中“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果然,那人伸手射出了一柄银箭,朝着前方纤细的人影飞去,萧珵心提到嗓子眼,“小心……”
银箭没入了花树,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惊疑地望着对面,接着眼神变得奇异。萧珵痛苦地闭上眼,这个男子他记得,记忆犹新,极度的疼痛感深深烙在了他心上,让他经年难忘,对这个男子有着本能的恐惧。
凤凉,骊昭二院的师尊,实力仅次于仙主空水,为人残虐嗜杀,邪气乖张,平日最喜研发邪术,当年他便是他的试验者之一。
凤凉极其残忍,他几乎死在了他的术下,无力地感受着生命最后的消逝,他听见他说,又失败了,要到哪里去找最强悍的肉体进行衔接呢?
当时他看到了母亲所说的彼岸花开成海,在痛苦中想要就此沉溺于花海,却在刹那间又想到了当年从长街缓缓行来的宫辇,他匍匐在青石板上仰望着的小女孩。
她如今是何模样?他好想再见她一眼!凭着这股执念,他竟然从尸堆中咬牙爬了起来,把内脏生生塞回了腹中,接着从地狱中逃了出来,最终他逃出了魔爪,逃到白海边时被寂天所擒。
当时寂天眼神很奇怪,看了他良久,最后将他带回了幽洲,仅是养伤便费了他半年时间。
萧珵睁开眼,看着凤凉慢慢贴上云流的耳根,心沉到了谷底。阿流,这人……不是好人,别……靠太近。他的心几乎停跳,怔怔地看着贴近的两人,突然阿流倒了下去,他一阵心慌,伸手朝离镜摸去,触手冰凉光滑。
凤凉已经走了,身影没入了黑暗中,萧珵急忙去看云流,却见镜中的她瘫软在地,满脸泪水,迷茫又无助地望着长廊的地面。
萧珵心疼如绞,他舍不得见到阿流难过,更忍受不了她受伤,有人伤了她,他恨不得杀了那人。他咬紧牙关,凤凉,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萧珵痛苦地望着镜中的云流,阿流,不要哭,我会变强护着你。他吐出野果,再也没有胃口,躺倒在兽皮上,听着洞外狂肆的风声,心中发狠,他一定要离开这里去找阿流,他要杀了凤凉。
云流在长廊趴了一夜,纷杂的脚步声在耳边来回响起,她不适地皱眉,怎地这般吵嚷?
白鹤惊喜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殿下方才皱眉了!莫不是醒了?”
一双温热的手覆在了她额上,这是苏玉的手,她舒了口气说:“殿下,您可醒了?奴婢是苏玉,您能听到吗?”
能,她张口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惊讶不已,想要挥动双手,却发现抬不起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