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捡了颗石子坐回木桌旁,正巧与商嫣对坐着,商嫣朝她点了个头,她回以一笑。
同样坐在桌上的还有卫宛若,卫宛若见了她低声说:“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安好!”
云流大度地摆摆手,向娄朔要了杯清茶细品。卫三娘能屈能伸,不像是日渐衰败的卫国公府出来的小娘子,有这份心智假以时日又是个宗族的掌家娘子,跟着无权无势的七皇子反倒埋没了。
云流心中嘘了一口气,在大雍之人看来自己就算落魄也是大雍未来的皇后,无人敢不敬,宗族之女更是如此,便是再喜欢华天歌,卫三娘也得压下,她背负的是卫国公一族的气运。
卫宛若低头绣着莲花,她女工平庸,唯有多加练习,大雍娶妇娶贤,女工便是评判之一。
一旁的商嫣闲极,抽出长剑挥舞起来,她已经熟悉左手使剑,写字,便是没了右臂她也要做到最强。
商嫣的剑招变化莫测,招式奇特,一看便是针对妖兽而来,她飞快地舞剑,身形化作残影,看呆了夏决几人。
夏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从中窥得一招半式,奈何商嫣身形太快,未能看出门道。
残阳坠入西山,马车依次从澧庄驶出,一行人赶马回城。回到城中时天色已黑,云流直奔九王府,苏玉在门房接应两人,白灵拿出了娄朔准备的河鲜交给她,苏玉一脸嫌弃地说:“什么生腥物?娄朔惯会做些投机取巧的吃食!”
云流好笑地说:“姑姑莫不是对娄朔心存敌意?他好心给姑姑带吃食,姑姑这般嫌弃。”
娄朔在幽洲时疑心云流,使得苏玉对他怨气颇深,平日里见了娄朔就恨不得拿他试药。
苏玉憋着脸说:“殿下冤枉奴婢了,奴婢是闻着这生腥物,怕熏着了殿下!”
苏玉将河鲜交给白鹤处理,服侍着云流去梳洗。云流泡在木桶里,苏玉轻轻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说着白日九王府的动静。
在她们出发后,有下人出门递消息,被褚绥碰上,责打一顿撵出了王府。云流闭着眼说:“何必理他,少了这个,又会塞进那个。”
苏玉顿了顿说:“殿下,人是温府的。”
温若虚?云流睁开眼,看来今日行踪温如意也已知晓,华瑜带着商嫣回了祥佛宫后山,温如意定会吵翻天,明日有好戏看了。
明灯微晃,房中人影静立,胆怯的丫鬟屏气立在角落。身着蓝色湘妃裙的温如意把玩着手中的明珠,珠光一如白昼,她沉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弓着身子的小厮捏着袖口说:“大小姐,八皇子……八皇子带着那女子回宫了。”
沉寂半晌温如意又问:“可查清楚来历了?”
小厮紧张地说:“奴才去隐楼查过了,查到女子是八皇子救下的,丢了右臂,身受重伤,两月前曾在妙手村求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温如意已沉下了脸,两月前?华瑜藏着女子在宫中两月有余,水太后当真有本事,将她瞒得死死地。
“继续说!”
小厮吞了口唾沫说:“女子名叫商嫣,是海外之人,功夫了得,平日呆在宫中,八皇子以药养着。今日随八皇子前往澧庄,似是为了一睹倾云长公主真容。”
温如意轻轻敲着明珠,身受重伤的修仙之人,去见倾云?晋安大师的预言海外之人知晓不足为怪,这女子也信那等无稽之谈?
温如意不屑地扯着嘴角,她一个指头就能捏死倾云,晋安大师不过是个神棍。
温如意想了想吩咐说:“将此事告知祖父,就说我明日要在府中设宴,邀请商姑娘过来。”
小厮领命朝温丞相院中走去,烛火在高墙晃动,四下里空无一人,温府有个规矩,入夜不许四处走动,违者……莫名惨死,小厮心头有些发毛,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温如意房中,丫鬟已退下,房中只有她一人。温如意打开画像,一张谪仙般的容颜铺展在宣纸上,华瑜清和的眼光透出画纸,直视着画前的人。
温如意摸着画间的一行小字,天上谪仙?华瑜以为藏个女子在宫中,她就没法动手了,若不是有钦天司镇守,她早杀入宫中了。敢与她争抢男子的人,早成了阴间亡魂。
修仙之人温如意倒有些顾忌,不过这女子重伤未愈便威胁不了她,明日只要这女子来了,便走不出温府!
温如意将明珠扔进篓中,懒懒地躺到了榻上,夜间越发寒凉,她朝着琉璃灯罩一挥手,屋中烛火熄灭,窗外寒月西悬,小院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