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环顾一圈,将几人神色看在眼里。看来九皇子与卫国公府是一路的,而三公主与钱绮交好,可这三公主与九皇子不是一条船上的吗?这是翻船了?
她看着心思大条、如丧考妣的钱绮说:“听闻绮娘子才学骑射俱佳,卫世子亦是少年儿郎,不如由卫世子作谜题,绮娘子以技艺和题。”
正在大口饮茶的卫麟顿住了,由他来打字谜?他看了一眼呆愣的钱绮,有了主意,微笑着露出了虎牙。
偏殿里正热闹着,白鹭引着几位夫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裴国公夫人,身后跟着冉夫人和林夫人。
今日雍京城的显贵们陆陆续续都来了,真给她这个未来皇后面子,云流想到。
几位夫人们恭敬地给云流见了礼,又说了许多客套话,这才跟着白鹭去了另一边的花厅吃茶。
云流撇下众人,从侧门出了冷香殿,沿着长廊往凝香殿走去。长廊两旁的矮柏苍翠欲滴,几株梅花颤巍巍地开着,空气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
长廊尽头云流看见了等在那里的裴夫人,她套着白色大氅,见她看过来连忙行礼。
云流一把将她扶住说:“裴夫人不必多礼,今日天寒何不在家休养?”
裴夫人感激地说:“多谢殿下关怀,妾身听闻今日是殿下生辰,特地为殿下绣制了几套冬衣,针线粗陋,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云流失笑,天下绣艺崔氏独占八分,其余共得两分。她这是自谦了。
云流看着崔绫说:“多谢夫人,夫人绣艺无双,深得我欢心。”
崔绫微曲谢身子行了个礼,见四周无人小声说:“长公主当心,国公爷昨夜与我说,夏家军已整练好,随时可以出征。”
云流猛地抬头,崔绫已经告退了。她看着崔绫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另一侧,身子慢慢绷紧。难怪这些日子华绍从不召她入宫,由她在府中玩闹,原来是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南攻。
云流冷着脸推开了凝香殿的门,她快步走进院子,回手反锁了院门。
“长公主……”
沈寻梅从檐下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把鲜艳的妖莲。
云流愣住,沈寻梅?她什么时候摸进她院子的?
“长公主不用看了,守卫被我打昏了。”沈寻梅大大方方地承认,将手里的妖莲塞给云流。
云流被塞了满手的莲花,她狐疑地看着沈寻梅,这妖莲怎么那么像之前白鹤从泛月桥摘的?
她忍不住问:“寻梅,这紫莲你从哪里得来的?”
沈寻梅眨眨眼说:“冉阆去杨家摘的,我见花色艳丽,就拿过来送给你了,省得长公主说别人都送了生辰贺礼,我空手而来!”
果然如此!云流长叹一声,难怪方才偏殿里杨二娘子神色郁郁。不过,她绕着沈寻梅打量了一圈,她怎么觉得她变了许多,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懂得让人欢喜了。
沈寻梅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长公主看着我作甚?”
云流摇了摇头,轻声问她:“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沈寻梅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摇摇头说:“还是没有思绪,大雍境内究竟何处能藏人呢?”
云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寝殿。两人进了寝殿,云流从妆奁上摸出了一个小匣子,打开了底下的暗格,一件玉色的软甲落了出来。
她捡起软甲递给沈寻梅,沈寻梅仔细地翻看着软甲。软甲轻薄如丝,却十分绵密柔韧,入手即暖,她不由问:“这是什么?”
云流自豪地说:“这是我午云秘宝金丝雪绣,可调大小,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附体生暖。”
这是她离宫时皇兄给她的,往日里皇兄随身穿着,据说是云氏先祖留下的神器,穿之可佑平安。金丝雪绣只传云氏后人,到了皇兄手中却转手送给了她。
她问沈寻梅:“你觉得软甲如何?能抵御术法吗?”
沈寻梅手掌一翻,幽绿火焰直扑软甲,然而软甲纹丝不动。她惊讶地说:“这雪绣竟能抵御邪力,真是个好东西。”
云流默然,沈寻梅不是“人”,妖力高深,却也奈何不得金丝雪绣。她原以为幽洲森林时吴飞天闯到帘上,是在与她玩笑,没想到雪绣真有这种力量。
皇兄把保命符给了她,自己却葬身召陵。
云流满心愧疚,她久久地抚着雪绣,终是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