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疑惑,仍旧恭恭敬敬地领了命令,送走了秃鹫。
几日后,秃鹫出现在了遥远的大漠上空,盘旋着飞进了一座檀香缭绕的神殿。
“嘎!”粗嘎的声音回响在神殿中,打破了吟唱声。秃鹫神气地在殿中走动,向侍女们讨要生肉。
“瞧你饿得,这块给你吧!”一个金发碧眼的侍女随手扯下一条腿扔到了地面上。
秃鹫叼起长腿往殿外走去,光滑的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来。到了殿门口,秃鹫抓起长腿飞向了高空。
天宫某处偏殿,一个娇小的身影半隐在石柱后,紧紧盯着远空飞过的秃鹫。
她握紧了拳头,如今魔物混进了天空城,神女殿莫非被魔物和魔修侵入了?还是说神女也是魔修?
“青城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白湘一跳,几个小绿人出现在了她身上。
西娡一身白袍,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白湘收起了蛊灵,握拳行礼说:“大祭司。”
“青城主似乎心有疑虑。”西娡看向空旷的天空。
白湘想了想说:“大祭司,神女殿近来不断以人肉喂养秃鹫,行事颇有魔修之风。”
“青城主,神女并非魔修。”西娡脸上有淡淡笑意。
白湘秀眉轻蹙,不是魔修?莫非在以人试术?
她沉下了脸,神女行事好生残虐。
她突然想起了萧珵,好奇地问:“大祭司,萧城主去了何处?”
魔物搅得天空城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天主却没有召回萧城主,实在奇怪。
西娡但笑不语。
承安城夜色正浓,城楼上的卫军开始交换。先前巡守的卫军井然有序地换了下去,新一拨卫军重新架起了连弩,对准了城外。
娄朔站在远处观望,时不时派出斥候前去擂鼓叫嚣,刺激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午云守军。
已经困了承安城十六日,算来城中粮草快要断绝了,决战就在这几日。
困兽犹斗,此时要更加小心,不可妄动,先发只会受制于人,白白增加将士伤亡。承安城已是大雍囊中之物,只需再等几日。
娄朔扯了扯宽大的袖口,让风吹得更透彻些,他呼了口气,抹着脸上的汗水。
胥子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拭剑,面无表情。
娄朔不由地说:“胥将军真令我佩服,长夜闷热如斯,将军仍是神色不改。”
他索性敞开了胸口,让凉风吹着胸膛,热汗被吹得凉快了些。
胥子期淡淡地说:“娄将军常年随夏将军镇守西北,习惯了风沙干烤,我则待惯了湿晒的东海,南国闷热的天气倒是难不倒我。”
娄朔满脸佩服地看着他,又伸手扯了扯裤腿,四仰八叉地躺在青草地上,姿态豪放。
胥子期脸上有了一丝裂痕,他看了看娄朔身上轻薄的纱衣,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袍,忍不住眼角抽搐。
“报,城下拾得一卷图纸,似乎是承安城防图。”一个小兵满头大汗地跑到了两人跟前,将图纸递上。
胥子期一把接过图纸,对着月色查看起来。
娄朔也翻起了身,凑到胥子期跟前查看。
图纸详细,不似作假。两人对视一眼,大步朝主帐走去。
听见帐外动静,夏决飞快收起了画卷,拿锦带将画绑好藏在了榻下。
杨一世带着幕僚走进了帐篷,一把将图纸铺开,神情兴奋地说:“夏将军快看看这城防图!”
夏决将烛火凑近了些,脸上神色渐深,他抬起了剑眉,沉声说:“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若是诱敌之策,我军兵强马壮,也不至于损伤过多。”
“嘭!”“嘭!”“嘭!”
战鼓震天,旌旗蔽月,火把将城外映得满天红,打头阵的高大战车上竖起了密密麻麻的盾牌,夏家军顶着满天密箭朝城门靠近,后方的杨家军则靠着掩护慢慢搬动云梯。
守城的卫军拼命投着火石,阻止大雍士卒靠近。
“快,快去报信,雍贼强攻城门了!”
探子跑得飞快。
城中不少百姓被惊醒,急忙披了衣裳提起刀斧冲上了烟华街。百姓争相叫喊,把睡着的人拉了起来,偶有妇人低声嘱咐孩童,将孩童塞进了地道。
赵太后自梦中惊醒,披头散发地跑到了殿外,远处火光晃动,仿佛能听见厮杀声。
梅如抱着衣裳和绣鞋追了出来,焦急地说:“太后娘娘,您先把鞋穿上。”
过了片刻,齐修和几位老臣赶了过来。
赵太后死死抓住齐修问:“如今情形如何?是谁在城门防守?百姓呢,有卫军保护吗?”
齐修低声说:“国公爷带兵去了城门。”
赵太后怔怔地松开了手,兄长带着赵家军守城去了。
“太后娘娘,国公爷让臣带话,国公爷在,太后娘娘就在。”崔御史低着头说。
赵太后红了眼眶,想起年少时和赵佩被卷入天空城流沙之中,赵佩用力托举着她的腿说:“阿兄在,元瑾就在!”
她定了定心神,看着远处的火光说:“命卫军全部赶往城门支援,都宫不必守卫!”
老臣们神色哀戚,静静地望向城门处。
天色渐渐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