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大臣亦是纷纷反对,皇上只得加封杨一世为镇东将军、阳州刺史,都督东海四州诸军事。
杨一世成了镇守东海的封疆大吏,位同夏决原职。
西北乃是夏氏一族祖籍,夏氏基业皆在西北。夏决在军中声望甚高,即便交出了虎符,西北夏家军未必会认新封的镇西将军。
西北刺史的缺空了出来,各方争抢不休,硬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赴职。
夏决站在钟国寺后山的白塔上,俯视着绵绵群山。
山河如画,春晖似染。
他坐在悬崖边吹风,剑眉沉静。
不日他就要随祝道成动身去午云,他已经让娄朔传信,一到午云夏家军就会将祝道成拿下,留守的杨家军也会被一并拿下。
午云旧国尽归他手,五皇子这两日也会将西北兵权收入麾下,到时两头夹击大雍,直逼雍京,让长嘉帝禅位给五皇子。
他站起了身,春风吹得衣袍簌簌作响,长剑在腰间轻晃。
他从胸口摸出了一卷画纸,细细描摹着少女的眉眼。
征国大将军府的牌匾已经拆下了,鎏金大字写着“夏将军府”,大红灯笼在夜色中飘舞。
夏决回了后院,陪着童月皎用了晚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到了榻上。
童月皎神色温柔,轻抚着腹部,她有了夫君的孩子。
夏决神色复杂,他是个不孝之人,为了让夏氏有后,竟在孝期动了女色。父亲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可会怪他?
他心头微叹,父亲是希望他早日有后的。借着不孝的名声,他总算从困顿中脱身,终于能离开雍京了。
童月皎已有两月身孕,为了保护孩子,两人将此事瞒的严严实实,生怕被府中的奸细得知。
夏决熄了烛,静静抱着童月皎。
“夫人,你可会怨我?”
黑暗中传来轻语声。
童月皎抱紧了夏决,定定地说:“此生夫君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她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然他何以这般急切。
夏决轻叹一声说:“是我对不起夫人……叫羡之吧,夏羡之。”
童月皎轻声说:“羡之?真是个好名字。”
三月十二,户部尚书夏渭以仁孝承袭镇国公,赐钱三千万,绢一万匹,布五万匹。
夏渭命人将镇国公府修葺一新,喜气洋洋地携家眷入主镇国公府,风头大盛。
三月十五,皇上怜夏远生前忠贞克己,战功赫赫,特许夏将军夫人扶柩回西北。
灵柩行过雍京,不少百姓自发送行,随行的夏家军不禁红了眼眶。
三月十七,午云境南将军夏决随午云境大将军祝道成南下。
勤政殿,华绍屏退了左右,低声问:“龚冶,夏决进入幽洲了吧?”
龚冶会心地说:“回皇上,夏将军和祝将军已经到幽洲了。”
华绍点了点头说:“甚好,都安排妥当了?”
龚冶点头说:“黑甲军首领过去了,想来应是万无一失。”
华绍冷哼一声说:“若是再失手,就扔进皇城后山吧。”
龚冶恭敬地退到一旁。
华绍心头有股邪火,上次派去暗杀夏夫人的杀手竟失手了。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都拿不下,真是该死!
他暗命祝道成在南下途中伺机杀了夏决,祝道成却是个绣花枕头,久久无法得手。他只能让龚冶派杀手过去。
“龚冶,让泠妃备寝。”
“是,皇上。”
龚冶退了出去。
青州,一家旅店被包下了。
一口乌木灵柩被缓缓地推进了院子。
童月皎脸色有些疲惫,看着灵柩问:“棺中的冰块可化了?快些加冰块,万不能损了老国公威仪。”
几个将士连忙打开了棺盖,把店家送来的冰块加了进去。
乌依古站在她身后,魁梧的身躯挡住了晚风。
“夫人,舟车劳顿,先回房歇息吧,孤烟姑娘把饭菜端到房间里了。”
童月皎点了点头,由飞雁扶着回了房。
等四周安静下来,乌依古披上了外裳,拔出长刀悄悄潜入了童月皎的屋子。
孤烟见他进来松了口气,连忙退回到榻前。
乌依古隐在窗后观察着院子的动静,自从夫人上次遇袭后他便加强了警惕,夜夜守在夫人房中。
虽然有夏家军护送,但他信不过,夏家本就一团糟,难保将士里没有叛徒。
他长夫人几岁,自小看着夫人长大,夫人把他当做兄长,他却是爱慕夫人的。
夏将军把夫人托付给了他,要他护着夫人回西北。
夏将军明知他的心意,便是不托付,他也会护着夫人回去。
还有两个月才到西北,夫人慢慢显怀了,他必须小心行事。
皇上心思狠辣,派杀手尾随而至,竟是要将夏将军一脉连根拔起。
也不知夏将军那边情形如何了。
乌依古叹了口气,夏将军忠心耿耿,竟被猜疑打压。
皇上如此昏庸残暴,迫害忠臣良将,乃是天下黎民之难。
眼下西北大权落入了征蛮将军司马遥手中,司马遥喜怒不形于色,心有谋略。
任谁也想不到各家争抢不休的西北大权,会有黄雀在后。
也不知司马遥是谁的人,他们到了西北,司马遥会放他们入城吗?
乌依古心有忧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