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你可知这刮骨疗毒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陈员外的胳膊便保不住了么?”
吉日闻言,赶忙说道:“吕先生妙手回春,当然不会出现差池。”
吕轻舟怒道:“我用你在这里拍马屁么?行医不是行军打仗,没有兵行险招的说法,以后可别再给我惹这种麻烦!”
吉日苦笑道:“吕先生,乘前人树荫,也要给后人栽点东西,何况这又是一种治病救人的手段,何必将它束之高阁呢?”
见吕轻舟不说话,吉日又说道:“今天我们合伙给陈员外来了一出刮骨疗毒,消息自然会不胫而走。即便您能金盆洗手,那些郎中明知此事可为,难道要落一个技不如人的名声?”
吕轻舟叹了口气,说道:“阿日,你当真非常人可比,你且与我说句实话,我不问你何处得来,但问你是否懂医术?”
吉日的老底没有谁比吕轻舟更加清楚,他也不打算瞒着这位照顾自己娘亲,免除后顾之忧的郎中,说道:“多多少少懂一些常识吧、”
吕轻舟打量了吉日一番,慢慢说道:“以你的本事想要扳倒一个小小的县令,绝非难事,只要去京城说一段书,一样的关云长,自然有人替你出头。”
吉日苦笑道:“吕先生,不管我有什么本事,我只是一个升斗小民,是一个放了十年牛的穷苦人家,我只是想吃个馒头,如果不是甘家一逼再逼,又睚眦必报,我也许已经在六必居旁边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吉日顿了顿,喟叹道:“我真的只是想吃个馒头而已啊!”
陈庭靖出离医馆,那右臂上缠着的纱布渗着血,满身的酒气,路过的行人以为是哪个醉汉跌倒,刚从医馆出来。可身上宝蓝色的缎子明显不是小门小户,再大眼一瞧,当时就惊呆了。
“陈员外,您这是怎么了,昨日在茶馆还好好的呀?”
陈员外酒劲还没下去,身体又极为虚弱,说不出话来。柴荣在一旁笑道:“陈兄这是刚刚效仿了关公,但到底是肉体凡胎,比不得关二爷,莫要再问了,容陈兄好生休养吧。”
柴荣将陈庭靖扶上早已备好的轿子,稳稳当当地抬回了陈府。几个路人啧啧称奇,不用问,胳膊上这么大一圈,效仿的还是关公,那必定是去刮骨疗毒了!
小说话本的传播力度本来就不小,而今又有活生生的例子在周围发生,那风声都不如八卦来得快。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到了甘良的耳朵里。
“什么?吕轻舟那个王八蛋,不肯给小爷治病也就算了,明明会这手到擒来的刮骨术,居然不紧着小爷使!”甘良把手上的茶碗摔在地上,惊得老七赶忙后退。
过了半晌,甘良没再言语,老七斗胆开口道:“二爷,既然这吕轻舟会那刮骨之术,李郎中肯定也会,他可是专治跌打损伤的,没道理比吕轻舟差呀!要不这样,咱们去败讽他几句,都是行医的,也不可能就这么低头,说不定咱们一犯浑,他也不藏着掖着,当时就能刮骨!”
甘良越听越觉得有理,说道:“老七,你可以啊,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刻有点脑子!去,给我找个轿子来,天天拖着条瘸腿逛街像什么话!”
家奴老七得了准话,马上回府支来了轿子,伺候甘良上了轿子,直奔李郎中的医馆。李郎中也听说了吕轻舟给陈庭靖刮骨的事情,当时就觉得不好,正欲闭门谢客,那关上门的瞬间,一只脚塞了进来。
“客官,劳驾去别的医馆瞧病吧,老夫今日有要事在身,恕报不周。”
那老七别的不会,只是为虎作伥的本事精纯,懒洋洋地说道:“你可瞧仔细了,这是甘府的靴子,什么样的门板夹得起?”
李郎中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极不情愿地打开了门,看见家奴老七插着腰站在门口,后面是甘府的轿子。
李郎中拱了拱手,说道:“不知轿子上要瞧病的是甘县令还是甘二爷?”
老七嘿嘿一笑,说道:“李郎中,别管轿子上的是谁,吕轻舟今儿可来了一场刮骨疗毒,将陈员外数年的暗伤治好了,这跌打损伤的本事,好像这获泽城里,还是你最拿手吧?”
话说道这份上,由不得李郎中推脱,他那专治跌打的招牌还在门外挂着呢。名声在外的人往往是输不起的,李郎中也概莫如是。
“既然如此,轿子上想必是甘二爷了。老夫已经说过,您这腿脚静养时日自然痊愈,何必急于一时呢?陈员外的暗伤我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又岂会兵行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