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这一叫喊,众人更加好奇了。大家都没见过这个年轻的小哥,但他口中分明说甘良砸他店铺。有聪明的想起甘良这些日子犯下的种种恶行,马上大惊失色,说道:“这莫不是在六必居隔壁题了恨诗的那位!”
这一惊呼,更是引得更多人围观,兵丁在前面押着,众人在后面跟着,直到县衙门口,方才止住脚步。
兵丁进了县衙,通禀甘霖,桩桩件件的事情一说,听得甘霖头都大了。先是吕轻舟与自己妾侍私通,这毫无疑问是甘良罗织的罪名,再然后是那被甘良打砸店铺的少年,铺子门口那首恨诗还记忆犹新。
事到如今,甘霖别无选择,换上官服官帽,坐在桌案之上,拍响惊堂木,带着三分火气喊道:“升堂!”
吕轻舟与吉日二人被押解到堂前,又让兵丁拿水火棍捅了后膝盖,扑通一声跪下。而刘嫣与甘良站立两旁。
甘霖看着甘良披头散发,右脚浮肿,散发出阵阵恶臭,不由得有些嫌弃,说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那甘良率先张口,说道:“哥哥,这刘嫣你可留不得,他竟敢乘着你的轿子去与吕轻舟私会!还有这小厮,当街就敢殴打县令亲属,您的脸面往哪里搁呀!”
甘霖一听都被气笑了,衙门外人头攒动,弟弟说自己的妾侍与外人私通,自己的脸还能往哪儿搁?甘霖耐着性子还要仔细追问,外面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甘良,我师傅好心好意给你瞧病,你居然乱棍打死他老人家,天理何在啊!”
这一声扰得衙门外面乱作一团,说什么的也有,甘霖实在忍不住了,自己在获泽为官六年,哪里有过如此阵仗,一摔惊堂木,喝道:“肃静,外面何人喊叫,还不速速带上堂来!”
衙役从衙门口将李郎中的徒弟找见,押在堂前。徒弟痛哭流涕,说道:“我刚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就看见师傅倒在地上,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甘霖顿时感觉头大不已,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胡言乱语?都不要胡闹,待本官一个一个问话!”
甘霖虽说恨铁不成钢,但毕竟与甘良是一奶同胞,自己是获泽城的父母官,他也有意在今天敲打甘良一番。看着弟弟如同乞丐一般,甘霖也没什么好脾气,问道:“甘良,你身为本县的胞弟,众目睽睽之下却不会偏袒于你。我且问你,吕轻舟与刘嫣私通一事,你可有真凭实据?”
甘良顿时慌了神,说道:“哥哥,我亲眼得见他二人在吕轻舟的医馆卿卿我我,我上去要拆散他俩,吕轻舟还护着这狐狸精呢!”
甘霖知道自己的弟弟八成实在胡咧咧。刘嫣整日与自己如胶似漆,哪有功夫跑到医馆私会。何况她去医馆之前还与自己通禀,谁家私通会如此明目张胆?
“吕轻舟,甘良说你二人通奸有染,你有何话说?”
甘霖问到自己,吕轻舟不慌不忙,先作了个揖,说道:“大人,您明察秋毫,夫人到医馆之事乃是来感谢吕某前日治病,我与夫人也只是在前堂寒暄一二,药童也在一旁,断无光天化日行此有悖于人伦之事的道理啊!”
原本就是甘良含血喷人,甘霖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偏袒他。而今摘清了自己头上的帽子,甘霖心中松了口气。剩下的事情不管多大,自己总有办法保下弟弟一条命。
“既然有人可证明,那此事自然是捕风捉影。况且嫣儿前去医馆,本县是知道的,甘良,你莫要再口不择言,坏了你兄嫂的名声!”
甘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也是为了哥哥您好啊!好,权当我看走了眼,但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打我,还好我身子不错,只是微微退了几步,这账要怎么算?”
甘霖太阳穴跳得脑仁都是疼的,不管是维护吕轻舟还是刘嫣的名节,把甘良踹得躺床上半个月都不多。但动手毕竟是动手,没有那么轻易了结。
“躺下殴打甘良者,还不报上名来?”
吉日有样学样,作了个揖,开口道:“回大人,小人唤作吉日,乃是获泽骏岭人士。”
吉日知道这时候急不得,如果自己那一脚定成挟私报复,绝对没有他好果子吃,但是如果是见义勇为,甘霖就不会插手,甘良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但甘霖毕竟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考取功名,两榜进士的底子换来一任知县,哪有那么容易糊弄。他沉吟片刻,问道:“莫不是六必居旁题下恨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