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去没几天,吉日的馒头和往常一样卖,第一笼仍旧免费送人,只是来占这便宜的人多了起来。要说十二个馒头本就不算什么,毕竟卯时二刻蒸,三刻出锅,往常半个时辰才能送完,现在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而且来的人几乎都是破衣烂衫的。
吉日隐隐觉得这好像是哪里来的流民,但是并未听到什么消息。他将第二笼蒸上之后,就跑到隔壁六必居,向刘喜问道:“刘掌柜,最近有哪儿遭了灾么?”
刘喜愣愣地看着吉日,问道:“你怎么知道?”
“真有?”吉日有点吃惊。
刘喜点点头,说道:“山阳郡那边,黄河发大水,淹了一片。不过不用担心,有鳌背山和云蒙山挡着,水漫不过来。”
吉日有些不确定道:“粮食是不是要涨价了?”
刘喜吃惊地望着吉日,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库房一多半都是粮食,就等着涨价呢!”
“刘掌柜,发难民财可不是你难处不难处的事儿了,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从灾民嘴里抢粮吃。”吉日郑重地说道。
刘喜有些为难,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我要等涨价,整个泽州府的六必居都要跟着涨价,我一家怎么去做这个出头鸟啊?”
吉日想了想,说道:“这个办法我来想,但是你不能涨价,否则这次就不是让人瞧你不顺眼了,再想在获泽城待下去都难!”
刘喜有些发怔,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获泽城混不下去,自己的产业家室都在这边,再去别的地方发展简直是扒了他的皮。
刘喜咬牙道:“行,我听你的,只要我不亏本,不,只要我这六必居还能开下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离开了六必居,吉日转奔陈府,又是拍门又是叫人。
“大清早的,谁这么烦?不会敲门就别乱敲!”
管家陈年刚要开门就听到声音,骂骂咧咧地打开门,一看是吉日,火气顿时消了大半,但还是略有埋怨地说道:“这半年来这么急的敲门声就两次,这次是你,上次还是你,怎么老是你?馒头呢?”
吉日也有些害臊,平时确实都是一大早给陈府送馒头,不过这次有别的事情,也就耽误了。
“年叔,待会儿我再跑一趟,我是有事情找陈员外。”
陈年好奇道:“什么事情,你上次找陈员外就开了个馒头铺子,这次是不是要开个茶馆啊?”
吉日摆摆手,说道:“我有个馒头铺子给自己蒸馒头吃就知足了,这次是真有大事找陈员外商量。”
陈年点点头,说道:“你小子是能藏得住事儿的,得了,老爷现在拜关公呢,你去客厅候着吧,我去通禀。”
吉日点点头,自己去了客厅。不多时,陈员外走了进来,一脸的春风得意。自从他的暗伤好了以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对待关公也是越发的虔诚,甚至让人打造了一口偃月刀,平时没事就耍两下。
“阿日,你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吉日赶忙站起身,说道:“多谢陈员外挂念,我娘身体好多了,吕先生妙手回春,连之前的气血不足留下的暗病也一并拔除了。”
陈庭靖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你此番前来找我所谓何事?”
“陈员外,山阳郡遭了黄河的大水,您可知道?”
陈庭靖一手背后,一手捋须,说道:“略有耳闻。”
吉日继续说道:“那获泽城中多了些许流民,您可知道?”
陈庭靖看了看吉日,有些迟疑,说道:“这我倒不曾听说,不过获泽并未遭灾,想来有几个流民也不难理解。”
吉日郑重地说道:“陈员外,话不是这样说,山阳郡过了黄河即是获泽,哪怕来的人不过十之一二,大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陈员外笑道:“这有何担心的,我陈家也算是积善之家,日子总是过得下去的。”
吉日摇摇头,说道:“陈员外,长恨身死麦城外,书尽鼓寒黎民冤。关二爷显圣留下的诗,您还记得吗?”
陈庭靖怔了一下,问道:“阿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