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笑得皱纹堆累,接过枣糕,夸道:“好俊俏的白面枕头!我就收下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老妪关上房门,吉日与王小虎掏出枣糕和酱菜草草吃了一顿,便吹灯睡下。
次日清晨,吉日不是被鸡叫醒,而是被门外的哭喊声吵醒。王小虎被叫醒后,二人整理好床铺,出门一瞧,二三十个男女老少身披孝服。那队伍打着西方接引的魂幡,抬着三口棺材,一路往山上走去。
“怎会连死三人,连抬棺的日子都错不开?”吉日暗皱眉头,有些奇怪。
老妪听见院门响动,出来一看,说道:“那是前些日子饿死的一家三口,平日里都是行善事的人。也不用为他们掉眼泪,我老伴儿也是这么去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是怎样的苦日子才能让一个老妇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说出口,却不知背地里不知流过多少泪。
吉日顿时悲从中来,问道:“阿婆,您没有一儿半女颐养天年么?”
“有个女儿,不过被歹人掳走了,只求她能吃上一口饱饭也就够了。”提起孩子,老妪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忍不住也嚎啕大哭。
王小虎说道:“老人家,我们在你家住了一宿,又是行走江湖的,您闺女叫啥,若是有缘,我们说不定能给您送回来!”
老妪擦了擦眼泪,说道:“我那闺女叫伍青。那天夜里我刚听着点动静,老婆子眼神儿不好,就瞧见有个人影扛着我闺女跑了!我喊人都来不及啊,造孽啊!”
话是越说越激动,引得奔丧的人都频频侧目,若不是看二人携带枪棒又并无凶色,恐怕早就围上来了。
即便想要出言安慰老妪,丧夫失子之痛又如何劝解?思前想后,吉日问道:“阿婆,您家里有纸笔吗?我给您写点东西,哪天去获泽城的话,可以去找馒头铺子坐一坐。”
老妪摆摆手,表示家里没有纸笔,更不打算离开村子。无奈之下,二人只得拜别老妪,继续赶往长平。
“阿日,你说为什么做善事的人反倒会饿死?”二人在官道上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吉日叹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吃不上饭的时候想过落草为寇么?”
王小虎摇摇头。
“所以我们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即便想出答案,只会寒了自己的心。”
王小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一天时间赶到长平城。还得找裁缝,耽误不得啊!”吉日长出一口浊气,加快了脚步。
那座山本是横亘在两郡之间,翻过去便省了将近八十里路。而今只剩六七十里路程,五六个时辰也就到了。
不出王小虎所料,走了二三十里路果然遇上了剪径强贼。
“哟,带着家伙出来的,包袱可真够鼓的。我们哥儿几个手头有点儿紧,打你顿秋风不成问题吧?”那强贼一行九人,个个一脸横肉,全然不似因灾荒所致。
这时候就轮不到吉日说话了,王小虎往前一站,手中枪一抖,喝道:“山阳郡王小虎在此,识相的给爷爷让开!”
为首的强贼哼道:“拿杆破枪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是柴荣么?弟兄们,给我上!”手中大刀一挥,使着钉头木、烧火棍的小弟纷纷往前冲。
王小虎笑道:“来得好!爷爷有日子没开荤了,今天就拿你们祭枪!”
说时迟那时快,一招迎头刺眉紧跟着跟了一记回马枪,一人被当场刺死,另一人也被挑中大腿,血流不止。
头领一看形势不妙,举起大刀就冲向吉日。余下六人瞧出王小虎这点子扎手,只是围而不攻,专门格挡枪招。饶是如此,仍有一人被戳中右臂,手中兵刃顿时撒手,不能再战。
吉日本来害怕影响王小虎发挥,躲得远远的。此时见大刀直冲自己天灵盖而来,顿时亡魂大冒,拿起哨棒便是一记横扫千军。
说来吉日并不知道何为横扫千军,只是扫得草木多了最为顺手。那一记哨棒正冲强贼握刀的虎口,逼他不得不临时改刀,转而横架胸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哨棒并未断裂,那大刀顺着木棒就往吉日的手指割去。王小虎身对五人不慌不忙,看吉日将傍身的哨棒松手,顿时急了眼。
一记青龙摆尾接流星赶月,硬是扛着烧火棍往后腿一砸,王小虎震脚飞枪直刺大刀强贼的咽喉。霎时间血花飞舞,他连看都不看,反身遮月又上步横扫,才将剩余五人逼退。
吉日眼瞧着王小虎不顾性命前来搭救,说道:“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没命了!你腿没事吧?”
王小虎拿贼人衣服擦了擦枪头上的血,无奈道:“我往前赶步子,砸不实的。倒是你,得好好练练棍法傍身了,上次对山贼有勇有谋的,这次怎么跟软脚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