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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琳嫁枪的消息随着大雪纷飞,传遍长平城的每个角落。
即便是为下一顿生计忧愁的饥民,只要衣裳还能抵得住寒气,便跟在柴琳的马蹄之后,想瞧瞧她到底要做什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柴琳这一次的胡闹被兄长制止,甚至一点面子都不给,众目睽睽之下便将夺过缰绳,拽回了柴府。
“吉先生,我这脸也丢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你了。我还是那句话,王郎不来,你便无去路!”
柴琳的面色不知是被嫁裙映红,还是被自己羞红,只是嘴巴依旧很毒。
“不急,酉时将至,铺户打烊。今晚且叫城中议论,明日大早,我自有话说。”
次日清晨,鸡都未叫满三声,吉日的房门便被拍得连梁上土灰都掉了下来。
“拍什么拍?街上有铺子开张了吗,过一个时辰再来!”
吉日眼皮子都没睁开,只是嘟囔了一句,那敲门声果然听了。正当他翻身准备睡个回笼觉,可怜的木门寿终正寝,被一脚蹬倒在地。
这下由不得吉日不睁眼,不仅睁眼,还要裹紧被子以防不测。
“吉先生,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啊。本小姐怕你贻误了读书的大好时光,特地过来叫你起床,是不是很贴心啊?”
“那是自然,柴小姐雷厉风行,虑事必周,真当巾帼本色,女中豪杰啊!”
“那还不赶紧起床!要等全城的人看本小姐的笑柄么!”
“你要看着我穿衣裳?”
柴琳暗啐一声,羞红了脸,举着狼牙铜锏退出了房门。
识时务的吉日不会给柴琳第二次进门的机会,顷刻之间穿戴整齐便出了房门,而柴琳果然在门外守着他。
“柴小姐,我何德何能让你做我的门童啊!”
“呸!姓吉的,少给我耍贫嘴,赶紧给我去办事,否则我让你尝尝拨草寻蛇的厉害!”
眼见柴琳的目光如刀锋一般打在自己的腰下,吉日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一溜烟出离了柴府。
还未等吉日萌发走为上计的打算,一高一矮两位柴府家丁便迎了上来。
“吉少爷,我二人是柴府家丁。我叫柴芜,他叫柴菁。小姐怕你路上遇到歹人,特派我俩来为您助威。”
吉日望着这两个家丁,嘴角一阵抽搐。
“外面挺凉的,你们回去吧。没事,我不怕死。”
那矮个子柴芜堆着笑便把吉日的话挡了回去。
“吉少爷,您只要把事儿办了,余下如何便与我等无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吉日叹了口气,只得被两个家丁鞍前马后地送往各大茶楼饭馆。
几个时辰过后,长平城内大大小小的茶楼饭馆都已知晓柴琳要重开擂台的消息,门口纷纷张贴上了吉日留下的话。
红衣素雪走马蹄,北望东寻无虎迹。
漫载年月空自许,长缨重问男儿心!
诗是给那些喜欢高谈阔论的文人看的,而真正牵动长平城内众人的则是诗下的内容。
“冬至之时,柴府门外重修武擂,再寻良婿。凡与擂之人,过十合者赐钱百文;过三十合者赐银五钱;过五十合者得虎牙枪尖;胜过柴琳者,可为柴府赘婿!”
张贴出去的布告被人瞧在眼里,却无人议论入赘柴府的事情,几乎都把精神放在那些银钱之上。偶有几个浸淫武道的痴人,也只想拿虎牙枪尖把玩一二。
吉日办完了事,便坐在最后一家茶楼,与柴芜柴菁二人饮茶歇脚。
“你们大小姐的威望可以呀,几欲令人闻之色变了。”
柴芜只是低头喝茶,不敢搭话。而柴菁却出言维护自己的主子。
“那不过是无人能胜得过我们小姐,就按我们老爷现在官居太子太傅,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怎么会没人来?”
“若是你能胜过柴琳半分,可敢登擂一战?”
听见这话,柴菁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茬遮掩过去,反倒是柴芜的手抖了一下,碗中的茶水洒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二人顿觉尴尬,但吉日毕竟是柴府贵客,临出门的时候柴杰有所交代。柴芜柴菁只好借口回去复命,飞奔离开了茶楼。
吉日摇了摇头,自己独占一张桌子,窗外飘雪未停,热腾腾的茶水冒出的蒸汽氤氲在方寸之间。如此自斟自酌时,却引起了掌柜注意。
“这位爷,我来帮您擦下桌子,莫饶了您的兴致。小店的烧鸭不错,长平城里的高门大户隔段日子便要来吃,您要不要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