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猛地抬头,起手猛拍大腿一下。
“景兄果真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知道小虎去哪儿了!劳烦景兄派人将伍青姑娘送回家,我要与柴府谈谈。”
景络一手拦下正要动身的吉日,从屋内拿出一根熟铜锏,随手挽出一个花儿。
“别犯傻了,柴府拿你当枪使,还上赶着给人家办事?”
这话说出口,吉日不明就里,等着景络给一个解释。
“别这么看着我,真当那个牙婆是看你顺眼?我都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敢在长平搞这么大动静的,真当没人愿意去替柴府找小虎?”
被阴谋笼罩的感觉愈发强烈,吉日止住了脚步。
“绪宏生在上党。”
景络点了点头,看着吉日的眼神倒有些赞许。
“柴府能办的事,我们景府一样能办,他们办不了的事,我们也能办。你与景府有恩,与我也有金玉良言相赠,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
景府虽小,但八卦门却盘根错节,想要厘清绪宏生所在,有了大致范围却是易如反掌。
“那我这段时间干啥?”
有人帮自己的忙,吉日刚刚立起来的目标又空了下来。
“你昨天不是在茶楼教了个吃食么?给景府也整一个!”
景络眼中散发出神采奕奕的光辉,仿佛珍馐美味就在面前。
“行,说起来有了馒头,想咽下那个死难吃的烙饼真是难上加难。对了,找到绪宏生后,告诉他寿锦已经齐了,我要的是办寿锦的银子。”
“要不这样,寿锦的银子是多少,我给你。剩下的钱我们去找绪宏生讨,你早些回获泽,免得节外生枝。”
事出无常必有妖,景络的过分热情让吉日感到十分怪异。但是这两天经过的事情太多太杂,一时间也挑不出景络的毛病。
“何故如此?”
“做好事还需要理由吗?”
做好事的确不需要理由,但是好到不对劲就太不对劲了!
“好吧,一千两银子,我回获泽去。”
景络奇怪地看了吉日一眼。
“合着你做这么多事,就为了一千两?”
“你们高门大户的,不觉得一千两多。你可知道多少人为了凑这点捐税拆了房上瓦,掀了地上砖?”
景络没有接茬,带吉日去账房支了张一千两的银票。
“到获泽的红谷钱庄去换便可。在府上稍待三日,免得县令的腿子盯着你不放。”
拿了银票,吉日找了个家丁带去后厨,教了馒头的做法,便回到卧房休息。
书房内,景琛低头看着书,而景络已经等候多时。
“络儿,那吉日如何了?”
“有些起疑,但没说什么。”
“终归对我景门有些恩德,好生待他几天,送回去便罢了。”
吉日被迫偃旗息鼓的三天,柴府的动作仍旧放在比武招亲上。柴琳希望能见到王小虎,而柴杰则认为这是妹妹重选郎君的不二机会。
至于吉日是谁?在柴府是上宾,离开柴府的大门,柴荣又没说要管他一辈子。
吉日离开长平那一天,擂台已经搭建完毕,长平城内热闹非凡。回去的路上,他又拜访了村子的老妇人,伍青回到家中,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直到吉日进了获泽城,景府的护卫方才离开。比起长平城,获泽的雪似乎更大一些,每个脚印都伴随着“咯吱”声,吉日一步一步走回获泽,路边已经没有多少流民。
“还是没能快得过雪啊……不知道铺子怎么样了。”
一路回到铺子,门扉却是紧闭。
“这个时辰,不应该啊?”
吉日拍了拍门,还没用力便开了,心中不由一紧。跑到隔壁六必居,刘喜一看见吉日便苦着一张脸。
“我知道你要问啥。人家留信了,你自己看吧。”
接过信拆开一看,吉日的火气蹭的上去了。
“余春风,我说你不可能正巧在长平城。事到我头上还则罢了,绑我家人?”
一脚踹开铺子门,吉日瞧了瞧里面的摆设,并无损害。
“起码没伤着我娘。五百两银子,余春风,你倒真张得开嘴!”
王小虎不在身边,又不可能去找甘霖剿匪,一时间,吉日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银票,看了半晌。
“哼,我给的出手,就不知道你接不接得住了!”
红谷钱庄的门面不算大,是饥馑到来之后新开的店铺,几乎算得上门可罗雀。
拿着银票到钱庄,吉日心底也发毛。里面火炉熏得暖洋洋,雕梁画栋显出不同寻常的阔气。
“我来兑银子。”
钱庄掌柜似乎早就知道吉日会来,打他一进门便笑得合不拢嘴。
“吉老板,久仰久仰!您是兑那一千两银票的吧?长平那边打点过了,我给您抬府上去?”
无微不至的服务反倒叫吉日有股说不出的别扭,他讨厌被人安排得如同牵线木偶一般。
“你不怕我这手里的银票是假货?”
掌柜并未被因吉日的诙谐而感到尴尬,只是叫伙计将箱子抬出来。
“瞧您说的!别说是假货,就算您什么都不给,这银子也照样交到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