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陆言恒却并不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同,又说道:“沈然,我昨天下午看见她了。她腿上受了伤,缠了纱布,是摔伤的。有人陪在她身边,那个人不是我。曾经她也摔过一次,她走路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明明性子是那么安静的一个人……那一次,她尾椎骨那里摔青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她身边,抱起她的那个人,是我。”
时过境迁。
这四个字说出来,只剩心酸。她腿上摔伤的时候,抱她去医院,抱她上下楼的那个人……不是他了。
但是名义上,她是他陆言恒的妻子。
他现在怕了,虽然有这段似断非断的婚姻关系在这里,可是陆言恒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做错了一步,真的,就再也挽不回了,就真的失去她了。
他有这么爱她,却有谁懂。因为是伤在先,爱在后。
这个顺序太残忍,对她也好,还是对他。
“林若若摔伤了?严不严重?”
“不知道。”他回答。
不过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自己还能拖着慢慢的走路。而且,她旁边有陈遇,有陈遇。
“应该还……还好吧。”
陆言恒抬头看了看远处:“沈然,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把若若给……抢回来。”
沈然一惊。
当初在西餐厅里,她也在场,她目睹了整个过程。看见了若若是如何做出了选择的,也看见了陆言恒在愤怒离去后,别墅里的黯然神伤和酒醉。他说过再不打扰,为什么现在,又说要去把林若若从陈遇身边抢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然还是压不住心里的惊讶和惶恐:“……为什么?”
“如果我说,我有了筹码,决定性胜利的筹码。”陆言恒忽然露出点点笑容,“有了这个筹码,她不得不回到我身边。”
“那她……愿意么?”
陆言恒收起笑容,眼底一抹厉色:“所以,我还在犹豫。”
是不顾一切在再次伤害她,成全自己的私心和多日里被她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还是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让她追逐她的幸福。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陆言恒,你已经做错了够多了,再错一次,你真的就彻底失去她了。
他赌不起,可是也等不起。
他承认,他始终没有陈遇那份气量,自己爱的女人,不能拱手让人,不能成全,不能看着给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沈然微微一笑:“能让你犹豫的人和事情,还真的是不多。”
“因为我不敢。”
陆言恒第一次说,自己不敢。
怕输,怕失去,怕再也等不回她。
“你不敢,所以你在这里待着,暗暗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喜你看在眼里,她的悲你放在心上。你不肯轻易的迈出一步,却又不愿意往后一步。死死的卡在这里,不上不下,不前不后。”沈然说,“你没有任何动作,却也会忘记别人和你不一样。你以为陈遇就会按兵不动吗?你以为,陈遇会仅仅满足和林若若这样浅显的男女朋友关系吗?”
陆言恒收回目光,落在沈然脸上。
沈然心疼他,她不愿意看到的是这样一个陆言恒,她要他快乐。所以,即使心里很痛很痛,可是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她的角度,她比陆言恒看的更加的清楚。
所以,她在鼓励陆言恒。
“陆言恒,在西餐厅里的一次失败而已,就把你的骄傲你对她的爱情全部打散了吗?一次,就可以让你这么懦弱这么畏缩了吗?你说,你现在有了筹码,为什么你还不去开始行动。真的要等,等到林若若她和陈遇踏入教堂的那一刻,然后你才打算去抢婚吗?”
沉默了很久,空气中静到连呼吸都是一种噪音,陆言恒低沉着声音开口:“我做不到看着她的幸福,不是我给的。”
沈然笑了一声,笑得生生的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所以啊,一次的选择不算什么。现在局势未定,若若再做选择也是来得及的。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你天天在背后关注着她,她怎么会知道你为她做了些什么。换一种方式,去哄,去安慰,用心。女人,都是要这样子的。”
顾子升曾经也这样跟陆言恒说过,女人是要哄的,可是他家的林若若却是个另类。其实现在才明白,她也是个女人。
也需要爱,也需要哄。表面上装得不在意,心里面才会越渴望。
陆言恒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沈然:“你认为,我应该放手去追?”
“对。”
“万一,我做什么都是错呢?”他问。
“陆言恒,难道刚刚我说的那些话,都白费了吗?”
夕阳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余光把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半山的风景总是别样的宜人。
沈然低着头,看着脚下,听到耳边传来陆言恒如释重负的声音:“沈然,谢谢你。”
她心尖一颤,淡淡的应了一个“嗯。”
然后她听见自己又问了一句:“你懂了我的意思了吗?还是说,你还要考虑。”
“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的。”陆言恒叹了一句,“顺其自然吧,但是谢谢你今天的这一番话。等待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沈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但是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只是希望,林若若在你身边的话,你不该是这个颓废的样子。陆言恒应该是意气风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