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下至尾声,黑子已将白子逼到绝路,再下无益,谢泽渊打乱棋盘,淡漠得好似不是在说关于他的事:“前朝孤本里的东西找到了吗?”
公孙无鸣拨弄黑子放进棋奁,“找到了,在南疆。大批武器和金钱。我已命人带着钱财去西域购买马匹和粮草,等货一到,可以寻找机会了。崇善皇一倒,大齐易主指日可待。”
“嗯。徒儿觉得不着急,可以再磨一会儿,谢显之手底下的兵骁勇善战,不好对付。”
公孙无鸣没有异议:“听你的。”
谢泽渊聪慧有主见,他很放心,这几年陆陆续续把手底下的权利交给谢泽渊。
他创造千山阁,进朝廷埋伏只为给环玉报仇,到最后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谢泽渊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唯有一点担心……
“你和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听白无崖说闹了点别扭?”
谢泽渊闻言淡淡瞟了眼白无崖。
白无崖垂眸。
公孙无鸣道:“不用看,是我逼他告诉我的。之前见了她几面,没从她眼里看出多么喜欢你,生怕你为情所困,提点几次都不听。”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公孙无鸣站在局外,看的比谁都透彻。
谢泽渊也笑为何不听公孙无鸣的,无所谓地说:“或许吧。”
有些事一定要亲身经历,才能不好了伤疤忘了疼。
白子点点棋盘,发出清脆碰撞声,他移开话题:“还下吗?”
“不了。她知道你太多秘密,不能和你一个帮派,一定记得斩尽杀绝。你若舍不得,我来插手做这个恶人。”
白子碰撞棋盘声蓦然停止,谢泽渊神色正常:“我会处理好。”
“阿渊,我对你向来放心,希望这次也是一样,不要令我失望。”
“明白。”
他依旧听话,公孙无鸣便把心放到肚子里,又道:“西凉和大齐交战,大齐大获全胜,西凉为求自保送来和亲公主,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一时势弱不代表以后,况且西凉兵强马壮,再加上西域各种蛊毒,娶了公主,相当于得到西凉支持,你将如虎添翼。”
谢泽渊无奈:“师父。”
“知道你不爱听。但是阿渊你要明白,攀附权贵有攀附权贵的好处,先皇不也曾为了权势迎娶自己不爱的人么,他最后怎么样了?风风火火登帝,后宫三千佳丽。权势地位有了,何愁情爱不来?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才是你最不该做的事!”
“需要女子稳固地位的人,从一开始就败了。徒儿不认为师父说的对。”不等公孙无鸣斥驳,谢泽渊起身,面色说不出的平静:“天快亮了,徒儿告辞。”
“阿渊!”
公孙无鸣叫他,却是没有叫住。
谢泽渊决定的事,从来不是谁说一两句话便能动摇的。
连他这个师父也不能。
公孙无鸣最后说道:“从前你可不是这么回答我的,是不是被那个叫梁婧仪的迷了心智,你要想清楚利弊!”
谢泽渊跨出门槛,一字一句回:“我想的很清楚,若不能娶心爱之人,则宁愿孤独终老。”
公孙无鸣说和亲公主的时候,谢泽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愿意。
很可笑的是,到了现在他还是想着梁婧仪。
和别人成亲,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后悔没答应他的求娶,会不会躲在被窝里偷哭。
明明知道她别有用心,谢泽渊依旧放不下。
夜夜笙歌,荒淫无度的日子,他有时会被身边脂粉气息腻的想吐,强忍把那些女人推开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忘记那个人,然而没能成功。
时间不是忘记痛苦的良药,它加深了思念,强化了苦难。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要梁婧仪待在身边。
他的愿望单一,但不简单。
因为梁婧仪做不到。
谢泽渊只爱梁婧仪,梁婧仪可以选择要不要他。
有决定权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她。
奉上满腔爱意,卑微匍匐,乖乖等待折辱践踏。
高傲如谢泽渊,岂能忍受卑贱至尘埃。
他不想变得那么难堪,所以小心翼翼藏起欢喜,充当缩头乌龟。
天蒙蒙亮,梁婧仪醒的很早,下意识去寻谢泽渊,探查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