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路跋涉,直到第二天临近傍晚,两人才赶到了村子。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它与十几年前相比似乎没有变化。依然贫困落后,与世隔绝。
记忆中的那一块残缺终于被填满了。这里的一砖一瓦,早在小时候便踏足过,如今再次回到村子,踏上那级石阶,季澹心里感慨万千。
不远处围坐着几个老太,看到从外面来的两人,眼中写满了诧异,小声议论着,眼里充满了恐惧。
季澹摸了摸鼻子,心想,他们有这么不受欢迎吗。顶着压力,季澹上前问道:“请问李阿二家在哪?”
那几个老太似乎很诧异季澹的话,而随后的回答却如一个晴天霹雳。
“李阿二?他早在两年前就死了,你找他做甚么?”
季澹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木头似的直愣愣戳在那儿。
“不是,你搞错了吧,我要找的是李家老二啊,他有个女人,叫高牡丹。”季澹还记得,村里人都习惯叫李阿二叫李家老二,他有个哥哥,叫李大。
“就是那个李家老二啊,前几年病死了,现在被葬在后山,坟头草都三米高了。”说话的老太指了指后山。
“这高牡丹也真是可怜,十几年前丢了儿子,现在又死了丈夫,孤家寡人的,还要照顾她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婆婆,造孽啊……”另一个老太唏嘘。
李阿二死了?那高牡丹叫自己回来干嘛?他被骗了?
“高牡丹家在哪?”
“后面那排人家,从东边数第三个就是了,小伙子是她什么人?看你像是从外地来的,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快回家吧。”
又是让自己回家?季澹倒想看看这里到底有啥幺蛾子。他没理老太,径直往自家方向去了。
“你怎么还跟着我,你来这应该有你自己的事要做吧。”季澹看着身后跟着的柳昼烟,不解地问道。
“我没有事做,你去哪我就去哪。”柳昼烟为了不吓到村民,特地将剑包起来背在了背上。她左臂缠着纱布,伤口似乎还没完全愈合。
季澹脑子嗡嗡的,不知道柳昼烟到底要图啥。
路上,走过一处荒草丛生的空地,小时候的那段不可思议的记忆又被唤起。
在陕西,有个不知名的村,叫落花村。
它坐落在大山之中,村民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小时候就住在过村里。
那时我们村有一位73岁的老太太。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有人问过她,她笑了。
那种笑,令人毛骨悚然,可怕中带着邪恶,邪恶中带着讽刺。
于是,人们以为她是神经病,没人跟她说过话,也没有人去过她家。
我几次想去她家看看,奶奶却不同意,说是以前有人去过她家,后来就没出来过。
所以后来我还是没有去,也没跟她说过话。
那天,我又在家门前和我的好朋友朱羊粪,张全蛋,小玲和美丽玩。
这时,来了一辆黑色的车。
华丽的外观,黑的发光,黑得发亮,黑得发白。
我的父亲曾经跟我说过,有四个轮子的是汽车。
但我们村可没有这种洋玩意儿,所以我感到很新奇。
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吉普车。
这辆车停在了古怪老太太家门口,车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脸和手。
天哪!这么白!这种白不是美,而是白得诡异,白得令人胆颤!
他穿着黑色西装,红色领带,戴着一副墨镜。
嘴唇与脸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嘴唇鲜红,不!是血红,不!是血!
他踏着僵硬的步伐,直勾勾地走向了老太太的家里。
他进去了……
我觉得他很诡异,想跟上去看看。
可是想起奶奶的话,恐惧使我停住了脚步。
四五分钟后,诡异男子出来了,红色的瓶子也不见了,他开车走了。
给我留下的是种种好奇。
后来,我每天都看见诡异男子给老太太送红瓶子。
我一直都不知道红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有一次我经过老太太家门前,看见她家里摆放着一张古木小桌子。
上面插着两根蜡烛,周围一片漆黑,气氛变得恐怖起来。
烛光似乎在向我发起诡异的笑声,引领我走向死亡的深渊。
我背后凉嗖嗖的,赶紧回了家。
后来,这件事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
有一天,我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拿起手电筒,颤颤微微地走向老太太的家。
两个烛光像两只凶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颤抖地拿起手电筒,远远地站在老太太家门前。
手电筒开了,一束金黄的光照向老太太家。
啊!还是一片漆黑,唯有两个烛光在这黑暗里摇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手电筒照不出里面的东西?我身体僵住了,内心充满了恐惧,东照西照。
忽然,一个苍白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老太太!
她头发雪白雪白,苍白的脸上刻着一道道蛆虫般的皱纹。
嘴唇苍白,身体也苍白苍白,一切都那么苍白……
突然,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这种笑,直刺心脏,笑中带着恐怖,笑中带着凄凉,笑中带着能把我灵魂驱除,只剩空躯的声音。
我的大脑已经被恐惧侵蚀,我站在那,眼睛睁得大大的。
想逃,但脚似乎麻痹了,跑不起来。
不久,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时我躺在自家的床上,我的父母亲,祖父母都在旁边看着我。
一旁穿着黄色大袍的王婆对着一个灵位嘴里念叨着什么。
祖母看见我醒了,连忙往我嘴里塞了一把糯米,并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很害怕又疑惑,没敢说一句话。
我看向了那个灵位,它摆在桌子上,四周铺满了黄布,一只被绑住的大公鸡在一旁挣扎着。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四周都是王婆念叨的声音,这一切的诡异极了……